苏敬的灵柩停在联军大营正中，白幡在戈壁风中猎猎作响，每片布帛都写着“血债血偿”。王保保亲手为灵柩盖上大夏龙旗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禄东赞将一把磨得雪亮的吐蕃弯刀放在灵前，刀鞘上的狼头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苏大人，明日破晓，我用叛贼的头颅为你祭酒。”帐外，三万联军将士的甲胄碰撞声连成一片，那是复仇的誓言在回响。
三更天的军事会议上，沙盘被烛火照得通明。张玉用木杆点向焉耆内城西门：“李四柱将主力调往南门与东门，西门只留一千老弱，且护城河因断水已露河底，是绝佳突破口。”他转向禄东赞，“大人率两万吐蕃骑兵绕至西门，借沙丘掩护，破晓时分发起突袭，务必在半个时辰内撕开缺口。”
“放心。”禄东赞指尖划过西门周边的沙丘走势，“吐蕃骑兵在戈壁奔袭如履平地，我让骑士们卸去重甲，只带弯刀与短弓，保证攻其不备。”王保保接着道：“我率一万五千玄甲军主攻南门，用投石机轰开城墙垛口，李二柱先锋营为尖刀，一旦禄东赞大人得手，立刻全力冲锋。”张玉一拍沙盘：“两路齐发，让李四柱首尾不能相顾！”
四更天，禄东赞的蕃军已消失在戈壁夜色中。吐蕃骑士们将马嘴捆住，马蹄裹上麻布，在沙丘间悄无声息地穿行。月光洒在他们黝黑的脸上，每个人眼中都燃着怒火——苏敬遇害的消息传遍军营时，这些草原汉子攥紧了弯刀，他们虽不懂汉人的“君臣之礼”，却敬惜为民请命的勇士。
与此同时，南门方向的夏军已完成部署。五十架投石机一字排开，攻城锤被数十名士兵推着，撞杆顶端裹着浸透桐油的牛皮。李二柱率先锋营站在最前，新换的鱼鳞甲在月光下泛着银辉，他摸了摸怀中苏敬赠的兵书，书页边缘已被战火磨卷，却比任何铠甲都让他安心。
破晓时分，东方泛起鱼肚白。西门外的沙丘后，禄东赞举起狼头金符，吐蕃骑士们瞬间解开马嘴麻布，弯刀出鞘的寒光连成一片。“冲！”随着他一声怒吼，两万骑兵如黑色洪流般冲出沙丘，马蹄声震得河底碎石跳动，西门守军还在打盹，就被这惊雷般的动静吓得魂飞魄散。
“放箭！快放箭！”西门守将慌乱挥旗，城上的弓手刚搭箭，吐蕃骑士已冲到城下。禄东赞一马当先，弯刀劈断吊桥的绳索，吊桥“哐当”砸在河底，骑兵们踩着吊桥直冲城门。一名吐蕃骑士纵身跃起，弯刀砍断城门的门闩，后续骑士蜂拥而入，城上的明军见状，纷纷扔下武器逃窜。
南门方向的王保保看到西门升起的红色信号烟，立刻下令：“投石机，放！”五十块巨石呼啸着砸向南门城墙，城垛口瞬间崩裂，碎石如暴雨般落下。李四柱正在南门指挥，听闻西门失守的急报，脸色瞬间惨白：“调东门守军回援！快！”可他的令旗刚挥动，夏军的第二波巨石已砸来，将城门楼的立柱砸断半截。
“先锋营，上！”李二柱一声令下，先锋营士兵推着攻城锤冲向城门。攻城锤撞在城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每撞一下，城门就裂开一道缝隙。城上的明军推下滚木礌石，李二柱用藤牌护住身边的年轻士兵，自己的肩头被石块砸中，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依旧高喊：“别停！西门的弟兄已经进城了！”
西门内的禄东赞已率军控制了主干道，他分出五千骑兵堵住明军回援的通路，自己带着主力向城中心的指挥衙署疾驰。吐蕃骑士们在巷战中如鱼得水，弯刀劈砍间，将溃散的明军一一制服。一名明军士兵跪地投降，禄东赞看着他胸前的关中军户印记，摆手道：“放下武器，到外城领粮，回家去吧。”
南门的城门终于被攻城锤撞开，李二柱第一个冲进城门，弯刀劈倒一名想要抵抗的明军小旗。先锋营士兵紧随其后，与明军展开近身肉搏。王保保率中军主力涌入，玄甲军的长枪阵如移动的堡垒，将明军的防线不断压缩。李四柱见南门失守，带着亲兵向指挥衙署逃窜，却在街口撞上了禄东赞的蕃军。
“叛贼，哪里逃！”禄东赞策马扬鞭，马鞭缠住一名亲兵的脖颈，顺势将人拽下马。李四柱挥刀迎战，虎头刀与吐蕃弯刀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发麻。他知道不是禄东赞的对手，虚晃一招想要绕道逃跑，却被突然冲出的李二柱拦住去路。
“李四柱，你的死期到了！”李二柱眼中燃着怒火，弯刀直指他的咽喉。李四柱又惊又怒，挥刀劈向李二柱，却被李二柱侧身躲过。两人缠斗在一起，李四柱的虎头刀沉猛，李二柱的弯刀灵动，刀光剑影间，李四柱渐渐体力不支——他已连续两日未合眼，早已是强弩之末。
“看招！”李二柱抓住破绽，弯刀从李四柱的腋下划过，挑断了他的铠甲系带。李四柱惨叫一声，虎头刀脱手而出。禄东赞趁机策马冲来，马腹将李四柱撞翻在地，吐蕃骑士立刻上前，将他反绑起来。李二柱踩着他的后背，弯刀抵住他的咽喉：“你残杀苏大人，今日我要为他报仇！”
此时，王保保与张玉也赶到了。张玉看着被绑的李四柱，冷声道：“将他押到苏大人的灵前，当众处斩，以告慰苏大人的英灵。”李四柱挣扎着怒吼：“我乃大明忠臣，你们不得好死！”王保保一脚将他踹倒：“你背叛大夏，残杀使者，也配称‘忠臣’？”
联军将士押着李四柱来到外城大营，苏敬的灵柩前已围满了士兵与百姓。焉耆百姓们得知杀使者的叛贼被擒，纷纷拿着石块与烂菜叶，想要亲手教训他。一名老妇人哭着将手中的陶罐砸在李四柱脚边：“你抢我们的粮食，杀朝廷的好官，该千刀万剐！”
午时三刻，行刑的鼓声响起。李二柱手持吐蕃弯刀，走到李四柱面前：“这一刀，为苏大人！”弯刀落下，李四柱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溅在灵前的白幡上。联军将士齐声高呼：“血债血偿！”百姓们也跟着欢呼，哭声与喊声交织在一起，久久回荡在焉耆城外。
行刑结束后，张玉命人将李四柱的头颅悬挂在焉耆城头，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叛贼李四柱残杀天使，罪该万死”。苏敬的灵柩被妥善收敛，王保保亲自撰写祭文，张玉与禄东赞率全体将士跪拜：“苏大人，叛贼已伏法，焉耆已平，你可安息了。”
破城后的焉耆城，在联军的治理下逐渐恢复生机。夏军士兵帮百姓修补被战火损坏的房屋，吐蕃骑士将缴获的明军粮草分发给贫苦百姓。李二柱带着先锋营巡视街道，看到一名吐蕃士兵正在帮汉人孩童捡拾掉落的玩具，忍不住笑了——这便是夏蕃同盟的意义，不仅是共同御敌，更是民心相通。
当晚，联军在焉耆内城举行了庆功宴。没有山珍海味，只有烤羊肉、麦饼和马奶酒，将士们却吃得格外香甜。禄东赞举起酒碗，对张玉与王保保道：“此次破城，全靠夏蕃联军同心协力。我敬两位将军，敬大夏的勇士！”三人将酒碗撞在一起，一饮而尽。
李二柱与几名吐蕃将领坐在一起，用生硬的藏语交流着战况。一名吐蕃将领指着他腰间的弯刀，笑着说：“李大人的刀法厉害，比我们吐蕃的勇士还勇猛。”李二柱挠了挠头，递过一块麦饼：“你们的骑兵更厉害，西门突袭打得漂亮。”
次日清晨，张玉命人将破城杀叛的捷报快马送往长安，同时下令开放焉耆的集市，恢复商路通行。西域的商人听闻焉耆平定，纷纷赶着驼队前来，集市上很快摆满了玉石、羊毛、葡萄干等商品，夏军士兵用茶叶、丝绸与商人交换，热闹非凡。
王保保站在焉耆城头，看着往来的商队与百姓，对身边的张玉道：“苏大人若能看到这一幕，定会很开心。”张玉点头道：“陛下派他来劝降，本就是为了百姓免受战火之苦。如今焉耆平定，商路开通，也算完成了他的心愿。”
禄东赞带着吐蕃将领来到城头，指着远处的孔雀河：“等商路彻底打通，吐蕃的羊毛、大夏的丝绸就能源源不断地运往西域，咱们两国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他看向张玉与王保保，眼中满是期盼，“夏蕃同盟，定会万古长青。”
李二柱此时正带着先锋营士兵帮商人搭建帐篷，一名西域商人递给他一串晶莹的葡萄：“小将军，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重新做生意。”李二柱接过葡萄，咬了一口，甜汁在口中散开。他望向长安的方向，心中默念：“陛下，苏大人，焉耆平了，商路通了，我们没有辜负你们的期盼。”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焉耆城头的“夏蕃同盟”旗帜上，熠熠生辉。远处的驼铃声与百姓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和谐的乐章。张玉、王保保与禄东赞站在城头，望着这繁荣的景象，心中都明白——这场胜利，不仅是军事上的成功，更是夏蕃友谊与民心所向的见证。
而远在长安的皇宫中，林瑾收到破城杀叛的捷报时，正在为苏敬的家人颁发抚恤令。他看着捷报上“叛贼伏诛，焉耆平定”的字样，眼中泛起泪光，提笔在奏疏上批道：“苏敬殉国，忠勇可嘉，追封礼部尚书，荫其子入国子监。夏蕃将士，皆有封赏。”
李善长捧着批好的奏疏，轻声道：“陛下，河西商路即将全线开通，西域诸国已派使者前来祝贺。”林瑾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西方的天空：“这一切，都是将士们用鲜血换来的。传旨下去，在焉耆为苏敬立祠，让后世百姓永远铭记他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