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的暖阁内依旧熏香缭绕,林缚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看着杨玉环为他剥着荔枝,眼中满是宠溺。自罢朝以来,他日夜与杨玉环厮混,朝政尽数抛诸脑后,朝堂上下虽怨声载道,却无人敢再强行进谏。
杨玉环将剥好的荔枝递到林缚嘴边,声音柔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陛下,近日臣妾总觉心口发闷,夜里也睡不安稳。想来是前些日子,于大人率百官闯宫进谏,言语太过冲撞,惊扰了臣妾的心神,至今仍有余悸。”
林缚咬下荔枝,眉头微蹙:“那于谦确实放肆,竟敢屡次非议朕的私事,朕早已忍他许久。”
杨玉环垂下眼帘,指尖轻轻划过林缚的手背,语气带着几分委屈:“臣妾并非记恨于大人,只是每次想到他当日在殿上直言不讳,说陛下因女色荒废朝政,臣妾便觉得如芒在背。若能杀了于谦,或许臣妾心里能舒服一点,也能让那些非议陛下的人有所忌惮。”
这话如同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林缚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他本就因于谦屡次进谏而心存不满,如今被杨玉环的谗言挑拨,更是怒不可遏。他猛地坐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朕的女人,岂容他人诋毁!于谦屡次以下犯上,妄议朝政,本就该杀!”
话音刚落,林缚便高声传唤内侍:“传朕旨意,于谦目无君上,妄议朝政,勾结宗室,意图不轨,即刻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陛下三思!”内侍大惊失色,跪地叩首,“于大人乃国之栋梁,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不轨之举,还请陛下查明真相,再作决断!”
“放肆!”林缚怒喝一声,一脚将内侍踹倒在地,“朕的旨意,你也敢违抗?即刻去办,若有延误,满门抄斩!”
内侍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劝,连忙爬起来,匆匆传旨去了。
此时的于谦正在府中批阅太子的课业,想着近日朝堂乱象,心中忧心忡忡。突然,府门被撞开,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涌入,不由分说便将锁链套在了于谦的脖颈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于谦怒喝一声,“我乃太子太傅,朝廷重臣,你们凭什么抓我?”
锦衣卫指挥使面无表情地宣读圣旨:“于谦目无君上,妄议朝政,勾结宗室,意图不轨,陛下有旨,将你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一派胡言!”于谦气得浑身发抖,“我于谦一生忠心为国,从未有过不轨之举,定是有人进了谗言!我要面见陛下,当面辩解!”
“于大人,陛下说了,不准你再踏入皇宫半步!”锦衣卫不由分说,强行将于谦拖拽而出,塞进了囚车。
于谦被抓的消息如同惊雷,瞬间传遍了长安。百官闻讯,无不震惊哗然。韩通、周庸等人更是心急如焚,当即率领数十位忠臣前往长乐宫进谏。
“陛下,于大人忠心为国,辅佐陛下开创盛世,如今无故被抓,定是有人诬告,还请陛下释放于大人,查明真相!”韩通跪在宫门外,声音洪亮,字字泣血。
周庸也高声道:“陛下,于大人乃国之栋梁,若杀了他,不仅会寒了百官之心,更会动摇国本,还请陛下三思!”
长乐宫内,杨玉环依偎在林缚怀中,听到宫外的呼喊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故作惊慌地说:“陛下,外面动静这么大,会不会出事啊?臣妾只是随口一说,并非真的要杀于大人……”
林缚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爱妃放心,有朕在,没人能伤害你。于谦屡次冒犯于你,又妄议朝政,朕定要治他的罪,让天下人知道,诋毁朕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他对着宫门外厉声喝道:“再敢喧哗者,与于谦同罪!”
宫外的百官闻言,面面相觑,悲愤不已。韩通还要再劝,却被周庸拉住。周庸摇了摇头,低声道:“陛下如今被美色蒙蔽,一意孤行,我们再劝下去,只会白白送命,不如先退去,再寻机会营救于大人。”
韩通无奈,只得率领百官愤然离去。
天牢内阴暗潮湿,弥漫着刺鼻的霉味与血腥味。于谦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囚室里,身上的官服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脖颈上的锁链磨出了血痕。他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窗外狭小的天空,心中满是悲愤与失望。
他想起当年林缚复位之初,励精图治,虚心纳谏,两人君臣同心,共创盛世;想起林缚一统西域,万国来朝,被尊为天可汗时的辉煌;可如今,这位曾经的明君,却因宠妃一句谗言,便将忠心耿耿的臣子打入天牢,实在令人寒心。
“陛下,你怎能如此糊涂啊!”于谦仰天长叹,泪水夺眶而出,“大夏的盛世,难道就要毁于一旦了吗?”
夜幕降临,天牢内更加寒冷。韩通冒着风险,买通狱卒,偷偷来到天牢探望于谦。他带来了一些衣物和食物,看着于谦憔悴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
“于兄,你受苦了。”韩通哽咽着说,“我已联络了百官,准备联名上书,为你鸣冤,相信陛下终会明白真相。”
于谦摇了摇头,苦笑道:“韩兄,不必了。陛下如今沉溺女色,听信谗言,早已不是当年的明君。我若不死,他心中的猜忌与怒火便不会平息,或许还会牵连更多的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于谦一生为国为民,问心无愧。若能以我的死,唤醒陛下的良知,让他迷途知返,守护好大夏的江山,我死而无憾。”
韩通闻言,泪水纵横:“于兄……”
于谦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韩兄,日后太子还要靠你多加教导,大夏的江山还要靠你多加守护。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韩通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天牢。
长乐宫内,林缚正与杨玉环饮酒作乐。他看着眼前酷似慕容雪的容颜,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满足。他以为杀了于谦,就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就能让杨玉环安心,却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在将大夏的盛世推向深渊。
他不知道,于谦被打入天牢的消息传开后,天下百姓无不悲愤。西域都护府的将士们听闻于谦蒙冤,军心浮动;江南的士族们也对朝廷失去了信心,暗中勾结;北疆的匈奴更是蠢蠢欲动,认为大夏内部空虚,正是入侵的好时机。
天牢内的于谦,依旧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他每日在囚室中读书写字,写下自己对朝政的见解与担忧,希望有朝一日,陛下能看到这些文字,幡然醒悟。
而长乐宫内的林缚,却依旧沉浸在虚假的慰藉中,对宫外的危机浑然不觉。他不知道,自己亲手将一位忠臣打入天牢的举动,已经为大夏的盛世埋下了深深的隐患。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长安的春天本该是繁花似锦,却因这场忠奸不分的闹剧,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太极殿的早朝依旧空悬,天牢的寒锁困住了国之栋梁,而那位曾经的天可汗,却在宠妃的温柔乡里,一步步走向了昏庸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