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那滴血滑到二维码中心时,展厅的灯灭了。
不是断电,是被人从外部切断了主线路。通风口的粉色雾气猛地浓了一倍,像活物般贴着天花板往人群头顶压下去。程野一个翻身滚到展台底下,手里还攥着那根沾了金粉的细针。
“别吸!”他吼了一声,把口红膏体往鼻下狠狠一抹,“这玩意儿现在带追踪!”
沈知意没动。她站在原地,手臂上的纹身在应急灯下泛着湿光,蝎尾的针尖微微颤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抬手,用峨眉刺的尖端挑破指尖,又滴了一滴血在展台边缘——这次,血珠顺着旧痕迹滑行,却在中途拐了个弯,朝角落的信号接收器爬去。
“他们改了频率。”她低声说,“现在不是放毒,是抓人。”
程野从展台下钻出来,把采集瓶塞进防水袋,一脚踹开后门通风板:“走暗道,他们要清场了。”
“我不走。”沈知意把针插回旗袍领口,“遗嘱还没读。”
“你疯了?他们已经锁了整栋楼!”
“那就让他们锁。”她掏出手机,直接连上直播推流,“反正是时候了。”
画面亮起的瞬间,弹幕炸成一片雪花。【伪造文件】【非法传播】【立即下播】的警告框跳了三次,账号被限流。她冷笑一声,把翡翠茶盏放在镜头前,倒扣过来——盏底刻着的“夜枭·柒”正对着摄像头。
“姐妹们,”她说,“今天这杯茶,不喝,是看。”
与此同时,程野已经冲进废弃地铁隧道。车轮碾过铁轨的震动让紫外线灯晃个不停,他一边开车一边把样本瓶举到灯下。那串“LY-01”背后的编码终于显现:一串十六进制数字,开头是Abo血型标记——A型,Rh阴性,和沈母档案一致。
他把数字输进终端,屏幕跳转,弹出一个黑色界面:bombVault_97。
“操,还真有炸弹库。”他骂了一句,手指飞快敲击,“还是拿血当密码,够狠。”
系统提示需要双因子认证:沈氏血脉+谢氏权限。他翻出沈知意半小时前发来的生物密钥包,又从暗网调出谢临渊三年前在军方备案的虹膜数据,强行拼接验证。
进度条走到97%时,终端突然报警——有人远程篡改了末四位。
“谁动的手?”程野盯着那串被修改的数字,瞳孔一缩,“72小时前?谢氏旧数据中心?”
他调出日志溯源,发现操作Ip最终指向江晚舟名下的离岸服务器。但更诡异的是,那个修改记录里藏着一段微缩代码,像是被人用极细的针尖刻进去的,内容只有三个字:让她赢。
“什么意思……”他皱眉,“L医生放的后门,是为了让知微拿到遗嘱?”
来不及细想,系统自动完成跳转,Vault开启。
里面没有炸弹,只有一份加密文档,标题是《致我女儿的最后一封信》。
他立刻打包发送给沈知意。
直播间的画面正好切到遗嘱解锁界面。沈知意撕开旗袍领口,露出锁骨下的双生花纹身,指尖一划,血滴落在感应区。系统扫描后弹出全文:
“我将一切,留给我女儿和她命中注定的守护者。”
弹幕瞬间炸了。【假的】【dNA没公证】【精神鉴定都没做】的刷屏速度堪比机器水军。紧接着,警笛声由远及近,三辆制式警车堵住展厅出口,一名警官拿着搜查令冲进来:“沈小姐,你涉嫌非法传播机密文件,请立即停止直播!”
沈知意没关镜头,反而把手机转向警官:“各位,看见没?这就是‘合法’打压。”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开程野发来的原始数据流,展示生物密钥生成全过程:“我母亲的血型、我的dNA图谱、谢家备案权限,三重验证,缺一不可。你们谁来试试?随便挑个路人,只要他有这三样,我当场认栽。”
没人接话。
她冷笑,继续念遗嘱最后一行小字:“知意,若你看见这行字,说明谢家的孩子也活着。”
直播间安静了三秒。
她把翡翠茶盏重新摆正,底朝上,让“夜枭·柒”再次暴露在镜头下:“有些人以为,继承权是合同、是股权、是董事会投票。但真正的继承,是血。”
展厅外,警官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头儿,监控显示她没撒谎,数据是真的。”
“……再等等。”警官盯着直播画面,“上面还在开会。”
沈知意关掉弹幕,只留语音:“这封信不是遗嘱,是战书。从今天起,沈氏的一切,由我接管。谁不服,放马过来。”
她话音刚落,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程野发来的消息:“谢临渊进夜枭基地了,你妈的计划书,他要归档。”
同一时间,城西地下基地。
谢临渊站在最后一道门前,扫描仪亮着红光。系统提示:需夜枭血脉验证。
他没犹豫,扯开右肩绷带,刀刃划过旧伤,血顺着指尖滴进感应槽。液体渗入的瞬间,门锁“咔”地一声打开。
里面是个档案室。墙上挂着沈母的照片,桌上摆着谢父的军功章,角落的玻璃柜里,是一件婴儿时期的襁褓,标签上写着“LY-01”。
他从怀里取出那份染血的计划书,封面是他母亲的笔迹:夜枭计划·重启。
柜门自动开启,他把文件放进去。就在合上的刹那,柜面浮现出全息字:遗产已传承,使命重启。
他转身要走,余光却瞥见监控屏幕一闪。
画面是实验室再生舱。江晚舟的身体仍泡在蓝色液体中,但她的脖颈处,皮肤正微微起伏,像是有什么在下面游走。几秒后,肌肉轮廓缓缓隆起,浮现出一张脸——眉骨、鼻梁、唇形,分明是沈知意的模样。
他盯着那张脸,没动。
直到柜子缝隙渗出一滴血,落在地面,与直播间的血迹波长完全一致。
展厅内,沈知意突然抬手,抹掉左眼尾的泪痣旁渗出的一丝血线。她盯着指尖的红,低声说:“她醒了。”
程野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你妈的遗嘱里,那句‘谢家的孩子也活着’,不是指谢临渊。”
“我知道。”她把翡翠茶盏轻轻放回桌面,“是说我。”
“什么?”
“我不是唯一的继承人。”她看着镜头,笑了,“我是第一个。”
她拿起打火机,点燃展台边缘残留的口红。膏体迅速熔化,像血一样顺着纹身投影的二维码痕迹流淌。火光映在她眼里,一跳一跳。
“他们以为,血是胭脂。”她说,“其实血是钥匙。”
她把燃烧的口红扔进茶盏,火焰猛地腾起,照得整个展厅通红。
盏底的“夜枭·柒”在火中扭曲变形,像一道正在苏醒的烙印。
谢临渊走出基地时,天还没亮。
他摸了摸内袋,那支备用注射器还在。但当他抽出时,发现针管里的液体比之前多了半毫升,颜色也更深了些。
他盯着那滴新增的液体,没拧开检查。
而是直接塞回口袋,快步走进晨雾。
雾气中,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启动,车牌被泥水糊住,看不清号码。
车灯亮起的瞬间,副驾驶座上,静静躺着一支烧了一半的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