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走停停,很快便被一个围满了人的套圈摊子吸引了。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在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从泥塑的玩偶到粗制的瓷碗,最中间的位置,则摆着一个制作精巧的布偶小猫,憨态可掬,格外引人注目。
“十文钱五个圈,套中哪个拿哪个!童叟无欺,全凭手气!”
“我来我来!”
沈萧渔第一个挤了进去,豪气地拍下二十文钱,拿了十个竹圈。
她抱着臂膀,端详了半天,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那只最可爱的小猫布偶上。
“看我的!”
少女娇喝一声,手腕一抖,第一个竹圈便带着风声飞了出去。她显然是动用了内力,那竹圈快如闪电,势大力沉!
然而,预想中的套中并没有发生。
竹圈砸在布偶旁边的空地上,“啪”的一声,弹起老高,滚到了一边。
“哎?”沈萧渔一愣,“力气用大了?”
她不信邪,又拿起第二个竹圈。这一次,她收了七分力,瞄得更准了。
竹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精准地落在了布偶的脑袋顶上,又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嘿!这东西还挺邪门!”
接下来的几个竹圈,无一例外,不是力气大了,就是角度偏了,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擦着布偶的边滚了过去。
十个圈扔完,一无所获。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姑娘,这套圈啊,可不是光有力气就行的。”摊主笑呵呵地说道。
“哼!”沈萧渔气呼呼地一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她看向李若曦,怂恿道:“若曦妹妹,你来试试!你脑子好使,肯定比我强!”
李若曦被推到前面,有些不好意思。她看着地上的那些小玩意儿,又看了看那只可爱的小猫,心中也有些意动。
她学着沈萧渔的样子,买了五个圈。
但她的方式,却截然不同。
少女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先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竹圈与布偶之间的距离,甚至还用手指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复杂的抛物线公式。
半晌,她才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标准的、仿佛经过精密计算的姿势,将第一个竹圈抛了出去。
竹圈飞行的轨迹,堪称完美。
然而,就在它即将落下的瞬间,一阵夜风吹过……
竹圈微微一偏,擦着小猫的耳朵,落在了空地上。
“哎呀……”李若曦发出一声懊恼的低呼。
接下来的几个圈,也同样如此。她算准了距离,算准了力道,却算不到这变化无常的风。
五个圈扔完,同样颗粒无收。
“看来,光有脑子也不行啊。”摊主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李若曦有些沮丧地回到了顾长安身边,小声地道:“先生,我……我好像也不行。”
顾长安看着她那副有些委屈的小模样,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幸灾乐祸的沈萧渔,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走上前,同样掏出十文钱,买了五个圈。
他没有像沈萧渔那样铆足了劲,也没有像李若曦那样精密计算。
少年只是懒洋洋地站在那里,掂了掂手中的竹圈,仿佛在掂量一颗石子。
然后,他手腕一松。
第一个竹圈,轻飘飘地,甚至有些歪歪扭扭地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这又是一个打水漂的。
然而,那竹圈在空中晃晃悠悠,仿佛喝醉了酒一般,最后竟“啪嗒”一声,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了那只小猫布偶的脖子上,稳稳地套住了。
全场,一片死寂。
连摊主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这……这也能行?!”沈萧渔第一个叫了出来,她揉了揉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李若曦更是惊讶地捂住了小嘴,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顾长安却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拿起第二个竹圈,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随手一抛。
“啪嗒。”
套中了旁边一个拨浪鼓。
第三个。
“啪嗒。”
套中了一个泥老虎。
第四个,第五个……
无一失手!
当最后一个竹圈稳稳地套住一个瓷碗时,整个摊位前,已经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青衫少年。
摊主的脸色,已经从僵硬变成了惨白,嘴角抽搐着,比哭还难看。
“老板,”顾长安将手中的战利品一一捡起,最后,抱起了那只最可爱的小猫布偶,走到了摊主面前,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承惠了。”
说完,他便在摊主那欲哭无泪的目送下,转身走回了李若曦的面前。
他没有去看那些拨浪鼓和泥老虎,只是将怀里那只毛茸茸的小猫布偶,塞进了少女的怀里。
“喏,你的。”
李若曦抱着那只触感柔软、还带着一丝先生体温的布偶,怔怔地看着他,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软。
“先生……”
“走了,还愣着干什么?”顾长安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那个技惊四座的人根本不是他,“前面好像有猜灯谜的,去看看。”
“等……等等!”沈萧渔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了顾长安的去路,一脸的不服气。
“不行!这不算!你肯定是蒙的!有本事,咱们再比一场!”
少女指着不远处那个挂满了各式花灯的灯谜摊子,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就比那个!谁输了,谁就负责把今天晚上买的所有东西,都拎回去!”
“比就比!”
面对沈萧渔的挑战,顾长安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灯谜摊前早已围满了人,摊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秀才,面前挂着一排排五颜六色的花灯,每一盏灯下都系着一张写着谜题的红纸。
“这有什么难的?”沈萧渔看了一圈,随手指向一盏兔子灯,“‘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个白胖子’,不就是花生吗?老板,这灯是我的了!”
老秀才笑着点了点头,将兔子灯取下递给了她。
沈萧渔得意地对着顾长安一扬下巴,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顾长安却只是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一盏造型古朴的走马灯。那灯下的谜题只有寥寥数字,却让周围的才子们都绞尽了脑汁,无人能解。
“比那个。”他言简意赅。
沈萧渔凑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二人之言,句句是真。”
“二人之言……句句是真?”她摸着下巴,苦思冥想,“两个人说话都是真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