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的裂隙如同贪婪的巨口,瞬间吞噬了冲在最前的零\/阿尔哈兹雷德。紧随其后的夜魅和灰烬没有丝毫犹豫,也纵身跃入。石脊小队在入口外构筑起临时防线,以应对可能从混乱中恢复的亡灵统帅和幻影。
穿过裂隙的感觉,并非空间转移的撕裂感,更像是坠入粘稠的时间与记忆的泥沼。
四周是不断流动、变幻的暗金色与暗紫色光流,其中裹挟着无数破碎的影像与无声的呐喊:宏伟神殿在星光下崩解,不可名状的巨大阴影掠过天空,穿着奇异服饰的类人生物举行着狂乱而绝望的仪式,最终一切都归于一片灼热的、仿佛能融化灵魂的暗金色光芒的爆发。
压力陡增!不仅是物理上的挤压感,更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存在概念的沉重与灼烧!仿佛有无数双古老、疯狂、充满怨恨与不甘的“眼睛”,在光流的深处凝视着闯入者。
“这里……不是单纯的记忆回响……”灰烬的声音在内部通讯中显得异常艰难,他的仪器大部分已经失灵,“是……概念残骸的沉淀层!某个极高层次存在陨落或力量爆发后,其‘存在’与‘权能’的碎片在这里经年累月沉淀、扭曲形成的……‘灵能坟场’!”
阿卜杜尔的意识在零\/阿尔哈兹雷德灵魂中激动地低语:“对!就是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古老!这不是普通的古战场遗迹,这是……神战的余烬!那暗金色的光芒……我曾在最古老的、关于‘璀璨星环’文明崩溃的禁忌卷轴边缘瞥见过类似的描述!那是‘秩序’与‘创造’权柄崩解时的光辉!”
神战余烬?!零\/阿尔哈兹雷德心中骇然。他们竟然闯入了一个远古神只(或类似存在)陨落后形成的概念坟场!难怪哈斯塔要激活外层的战场作为“舞台背景”,这深层的东西,连祂可能都需要谨慎对待,或者……正是祂想观察的“戏剧”的一部分?
裂隙的通道并不长,但每一步都沉重无比。终于,他们“跌”出了光流,落在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暗金色和暗黑色奇异金属(或者说是凝固的能量)构成的熔炉内部。地面崎岖不平,布满了巨大而规整的裂痕,仿佛被无法想象的力量从内部撑爆。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如同灰烬般的暗金色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悸的“秩序”与“终结”并存的气息。
而在熔炉的“中央”,悬浮着一件东西。
那不是实体,更像是一团被强行禁锢、不断挣扎的能量漩涡。漩涡的核心,是一小块不断旋转、散发出纯粹暗金色光芒的晶体碎片,而在碎片周围,则缠绕着无数道漆黑如墨、充满怨恨与毁灭欲的锁链状阴影!光与暗激烈对抗、相互侵蚀,发出无声但震彻灵魂的尖啸。
“那就是……‘遗物’?”夜魅喃喃道,即便以她的心志,也被那东西散发出的矛盾与绝望气息所震慑。
灰烬仅存的功能仪器发出了最后的、尖锐的警报:“检测到极端对立的‘秩序-创造’本源碎片与‘混沌-毁灭’怨念残留的强制共生体!能量层级……无法测量!稳定性……趋近于零!警告:任何外部扰动都可能导致共生体彻底失衡、爆发,其威力足以抹除这片亚空间并重创现实结构!”
就在这时,零\/阿尔哈兹雷德灵魂深处的“神煞”,突然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不再是冰冷的监控或抵触,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与“排斥”并存的复杂躁动!它似乎对那团漩涡,尤其是对那暗金色晶体碎片,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兴趣(或者说,视为某种“同类”或“目标”?),同时对那些黑色怨念锁链又表现出极度的厌恶。
阿卜杜尔的意识也兴奋到了极点:“没错!‘秩序-创造’的碎片!虽然崩解了,但本质极高!‘神煞’的‘绝对否定’对一切‘存在’都有吸引力,尤其是这种曾经强大、如今破碎的‘秩序’本源!如果我们能……引导‘神煞’的力量,不是去攻击,而是去……‘接触’甚至‘尝试吸收’那碎片外围的怨念锁链……或许能削弱共生体的不稳定,甚至让‘神煞’得到一点‘补充’(虽然大概率会加剧它的不稳定),更重要的是,我们可能获得那碎片的……短暂‘青睐’或‘信息’!”
又是疯狂到极点的计划!用“神煞”去触碰神战余烬中更加危险的怨念残留?还要试图与秩序碎片沟通?
但眼前的景象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时间。那悬浮的共生体似乎感应到了外来者的气息(尤其是“神煞”那独特的“否定”波动),其旋转速度陡然加快!周围的暗金色光点和黑色怨念气息开始更加活跃地飘向零\/阿尔哈兹雷德等人,带来更强烈的精神侵蚀和存在层面的压迫感!熔炉的地面也开始微微震动,裂痕中透出危险的光芒。
“它要‘醒’了!或者……要‘爆’了!”灰烬喊道。
退无可退!
零\/阿尔哈兹雷德一咬牙,将所有的恐惧与犹豫压下。他主动向“神煞”发出指令,这一次,指令更加直接,甚至带着一丝“引诱”:
“协议目标:消除对持有者生存的直接威胁。检测到高能量不稳定共生体,其毁灭性溢出将危及持有者。建议:尝试以‘否定’权能,中和或削弱其不稳定组成部分(黑色怨念锁链)。此操作符合保障生存协议,并可能获取有价值数据,优化对类似‘存在错误’的清理方案。”
他将危险的操作包装成“优化清理方案”和“保障生存”,并利用了“神煞”对那暗金色碎片可能存在的“兴趣”。
“神煞”的意志再次陷入剧烈冲突。但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身处这特殊环境,或许是因为那暗金色碎片对它的吸引,也或许是因为零\/阿尔哈兹雷德指令中隐含的逻辑陷阱(清理“存在错误”),它的抗拒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绝对了。
在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却依旧被严格限制的灰黑色能量束,从零\/阿尔哈兹雷德指尖射出,并非射向共生体核心的暗金色碎片,而是精准地射向缠绕在碎片外围的、最活跃的一根黑色怨念锁链!
接触的瞬间——
没有爆炸,没有抵消。
那根黑色锁链如同被投入浓硫酸的金属,剧烈地“沸腾”、扭曲、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其构成的部分怨念与毁灭概念,被“神煞”的“否定”之力霸道地分解、吞噬了一小部分!
与此同时,那核心的暗金色碎片光芒陡然一盛!仿佛因为束缚的略微松动而获得了一丝喘息!一道极其微弱、却纯粹无比的“秩序”与“知识”的意念流,如同被释放的气泡,从碎片中逸出,并未攻击,而是如同好奇的触须,轻轻“触碰”了一下零\/阿尔哈兹雷德的意识,尤其是他灵魂中属于阿卜杜尔的、对古老知识的渴求部分!
瞬间,大量破碎、晦涩、却蕴含着关于“秩序”、“创造”、“文明蓝图”、“以及……‘契约’与‘背叛’**的古老信息片段,涌入零\/阿尔哈兹雷德的脑海!他仿佛看到了“璀璨星环”文明的辉煌与傲慢,看到了他们试图与更高存在订立“圣约”以获得力量,看到了圣约的破裂与随之而来的神罚,看到了文明在暗金色光芒中崩解,其碎片与陨落神只的怨念(那些黑色锁链)纠缠万古……
最重要的信息是:这枚碎片,是那陨落“秩序-创造”权柄的核心契约印记的一部分!它本身蕴含着关于“平衡”、“约束”与“誓约”的终极法则信息,只是被怨念污染和封印了。
而“神煞”在吞噬了一小部分怨念后,其冰冷的意志中,竟然短暂地传递出一丝……极其细微的“满足感”与“数据更新”的波动?虽然转瞬即逝,且立刻被更深的监控所掩盖。
有效!但极度危险!
被攻击的怨念锁链疯狂反扑,更多的锁链从碎片周围伸出,带着滔天的恨意涌向零\/阿尔哈兹雷德!整个共生体的平衡被打破,熔炉的震动加剧,裂痕中喷涌出暗金色的能量流和黑色的怨念气息!
“快!获取的信息足够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阿卜杜尔急声催促。
零\/阿尔哈兹雷德强行切断与碎片的微弱连接,对灰烬和夜魅吼道:“撤退!原路返回!”
三人转身冲向来的的裂隙入口。身后,是暴走的远古怨念与开始失控的秩序碎片,以及整个“熔炉”濒临彻底爆发的轰鸣。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裂隙的瞬间,零\/阿尔哈兹雷德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那暗金色的碎片,在无数狂舞的怨念锁链中心,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却又仿佛更加……清澈了那么一刹那。
而灵魂深处,“神煞”的监控标记旁,多了一行极其微小、几乎无法察觉的新数据条目,其标题赫然是:
【临时样本分析:高纯度‘混沌-毁灭’次级概念(已吸收0.0001%),来源:远古神战怨念残留。数据已归档,可用于优化‘否定’协议对类似目标的清理效率。】
凶险的豪赌,带来了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战利品”,以及……更加深不可测的未来变数。
他们狼狈地冲出裂隙,回到混乱稍减但依旧危机四伏的废墟。石脊小队正与重新汇聚的幻影激战。
“走!立刻撤离坟场!”零\/阿尔哈兹雷德嘶声下令。
来时探查,归时逃亡。
手中多了一丝禁忌的知识,体内凶器的数据库中多了一行危险的数据。
而哈斯塔的“舞台”深处,那被意外触及的远古遗骸,又会给这场愈发失控的“戏剧”,带来怎样新的……
变数与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