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服装店出来,毛悦看着年那遮住半张脸的刘海,越看越不顺眼。
“走,带你去收拾收拾头发。”
她拉着女人走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理发店。
理发师是个年轻小伙子,看到她这副样子,也有些诧异。
毛悦摆摆手。
“给她剪短点,利索就行,别挡眼睛。”
女人坐在理发椅上,身体有些僵硬,似乎对这种环境很不适应。
理发师给她围上围布,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没事,剪头发而已。”毛悦站在旁边,抱着胳膊。
理发师动作还算熟练,咔嚓咔嚓几下,就把过于厚重的刘海修薄剪短,露出了完整的额头和眉毛。
头发整体也打薄修短了一些,正好可以在脑后扎一个利落的小马尾。
理完发,女人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她的五官其实很清秀,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缺乏神采,显得有些空洞。
毛悦看着顺眼多了,她拿出橡皮筋,很利落地给女人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嗯,这样看着精神多了。”毛悦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把剩下那根巧克力棒递给她,“奖励你的。”
女人接过巧克力棒,熟练地撕开包装。
一旁的理发师看着这一幕,表情有些怪异。
他凑近毛悦,压低声音问道:“美女,你这朋友……”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这里……不太好啊?”
毛悦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开始瞎扯。“是啊,脑子不太灵光。小时候我带她出去玩,被打到脑袋了。”
她也没多解释,付了钱,带着吃完零食似乎生命又恢复了一些的女人走出了理发店。
她的目光开始悄悄地观察着毛悦,从她走路的姿势,到她说话时的手势,再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毛悦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但比起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这种带着点活气的观察反而让她觉得稍微正常了点。
至少证明这女人不是真的木头疙瘩。
她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胳膊,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身边焕然一新的女人,心里总算舒坦了点。
头发利落了,新衣服也换上了,至少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吧。
她正琢磨着是直接回去,还是再带女人熟悉熟悉周边环境,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
毛悦抬头,看见女人正用那双恢复了一点活气的眼睛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饿……了。”
毛悦:“……?”
“我不是一直在给你递吃的吗?还饿?”
年看着她,没说话,但眼神里那点期盼明晃晃的,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毛悦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揉了揉眉心。
“行行行,吃吃吃。”
她嘀咕着。
这倒是比谷幕难养多了,谷幕那家伙,当年给她两个馒头能顶一天,两件衣服能穿到换季。
眼前这个,光吃不干活,还贼能吃。
想起谷幕,她又叹了口气,怎么就……成那样了。
她认命地带着年拐进了旁边一家小吃店,给她点了份加量的牛肉面。看着年埋头吃得香,毛悦有种在养宠物的错觉。
她以前无聊,在手机的某个橙色软件摇一摇自动跳转后自动下载的游戏里玩过。
她选的是一只小狗,挺可爱的,就是每天要喂饭洗澡还要陪它玩游戏。
但是好感度够了会送给她对应的礼物。
毛悦当然没有那个空闲,摆弄了两天就放在手机里落灰了,好感度没达到,后来再打开狗都死了。
她开始设想这要是在玩游戏,好感度够了年会送她什么。
她思索了半天,最后觉得她送个死人的概率比较大。
打了个寒战,她回神。
年终于放下碗,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毛悦站起身。
“吃饱了?吃饱了跟我去个地方。”
她带着女人去了附近的药店,买了些消毒药水、纱布和绷带。
年身上的伤,那渗血的绷带看着就不卫生,得换。
回到那个家,毛悦把药往桌上一放,对年招招手。
“过来,把你身上那旧绷带拆了,我给你换药。”
年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毛悦,又看了看桌上的药,似乎有些抗拒。
毛悦挑眉:“咋了?还怕疼啊?打架的时候可没见你怂。”
年还是不动,甚至微微往后缩了缩。
毛悦看她不来,上前一步就想自己动手。
“磨磨唧唧的。”
她的手刚伸过去,女人猛地抬手,精准地格开了毛悦的手。
毛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举起双手。
“行行行,不动手,不动手。”
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打应该不太能打得过,看来硬来是不行了。
她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今天买的最后一块巧克力,在年眼前晃了晃。
女人立马被吸引了。
“看见没?”毛悦故意把声音放柔,“让我给你换药,这个,就给你吃。”
年的视线在巧克力和毛悦脸上来回切换,似乎在权衡。
过了几秒钟,她眼中的戒备慢慢褪去,她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毛悦拿着巧克力和药,示意年坐到床边,“来,坐下,把衣服脱了。”
女人听话地坐下,毛悦刚想伸手去解她外套扣子时,她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衣襟。
毛悦看着她这副扭捏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她故意凑近了些。
“害羞了?都是女的,你有的我也有,怕啥?”她目光往胸口扫了扫,“再说了,你有啥料啊,捂这么严实。”
年似乎没太听懂她的话,但害羞两个字好像触动了她某根神经,倒是耳朵尖红了一点点,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毛悦觉得有趣,但也没再逗她,只是放缓了动作。
“听话,不脱衣服怎么换药?伤口感染了更麻烦。”她顿了顿,换了语气,“再挡没饭吃了。”
年犹豫着,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任由毛悦帮她脱掉了外套和里面那件t恤。
女人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手臂不自觉地环在胸前,低着头,不敢看毛悦。
她的目光落在年裸露的上半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锁骨下方开始,一直到腰腹,密密麻麻地缠满了白色的绷带,有些地方已经被渗出的血迹染成了暗红色。
绷带缠绕的方式看起来很专业,但显然已经用了很久,边缘都有些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