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城郊一处废弃的仓库区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毛悦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靠在一辆半旧的面包车旁，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
“妈的，磨磨唧唧……”她低声骂了一句。
今晚林天翊给她派了个活儿，不算大，但有点麻烦。
目标是仓库里那批货，对方有几个看守，需要清理掉，把货弄走。
算是她伤愈复出后的第一个任务，也是林天翊对她的一种试探。
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从仓库方向传来。
毛悦咔哒一声合上打火机，眯起眼。
她带来的几个小弟正推搡着三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往这边走，看来里面已经解决了。
“悦姐，搞定了，就这三个。”一个小弟上前汇报。
毛悦扫了一眼那三个垂头丧气的男人，点了点头：“货呢？”
“正在搬，马上就好。”
毛悦“嗯”了一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准备收工。
刚动了一下，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仓库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阴影里，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服，身材纤细，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存在感低得惊人。
要不是毛悦经验丰富，几乎要忽略过去。
“还有同伙？”
毛悦皱眉，她最烦这种藏头露尾的。
她抽出别在后腰的甩棍，咔哒一声甩开，金属棍身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光，指向那个女人。
“喂！那边的！你也一起，滚过来！”她语气震慑，非常不耐烦。
那女人似乎听到了她的话，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
借着从仓库破窗透进来稀薄得可怜的月光，毛悦看清了她的脸。
算不上优越的一张脸，有些寡淡，看不出具体年纪，像是扔进人堆里瞬间就会消失的那种。
但唯有一双眼睛。
平静。
死寂般平静的眼睛。
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聚焦，就那么空洞洞地看着毛悦，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我靠，是人是鬼啊……”
她后退一步，低声嘟囔。
毛悦混了这么多年，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见过，装腔作势的纸老虎也见过，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毛悦还能被一个眼神吓住？
“看什么看！过来！”她强压下那点不适，厉声喝道，同时迈步向前，准备亲自把这装神弄鬼的女人揪出来。
就在她靠近对方不足三米的时候，那个一直静止如雕塑的女人，动了。
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僵硬，但角度极其刁钻。
毛悦只觉得眼前一花，对方已经避开了她试探性挥出的甩棍，一只看似纤细无力的手如同鬼魅般探出，精准地打向她还吊着绷带的左肩伤处。
她怎么知道她肩膀有伤？
毛悦心里骂娘。
她急忙侧身闪避，但左臂动作终究不便慢了一瞬，对方的手指已经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带来一阵隐隐的疼痛。
轻敌了。
毛悦瞬间收起所有轻视，眼神变得凶狠。
她右手的甩棍带着风声，猛地横扫向对方的腰部。
那女人却不闪不避，只是以一种仿佛没有骨头的姿势扭曲了一下身体，甩棍几乎是贴着她的腰侧掠过。
另一只手迅速地扑过来，直冲毛悦脖子。
快！准！狠！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看守。
这身手，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毛悦惊出一身冷汗，狼狈地后仰躲开这致命一击，甩棍回防，格开对方紧随其后的手刀。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快速过了几招，金属甩棍与对方双手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毛悦越打越心惊。
这女人的力量大得离谱，招式诡异狠辣，完全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
而且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毛悦有几下明显打中了她的手臂和肋侧，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攻击节奏丝毫未乱。
更要命的是，毛悦那只受伤的胳膊在剧烈动作下，钻心地疼了起来，严重影响了她的发挥。
一个疏忽，对方的手刀突破了她的防御，重重砍在她的右腕上。
毛悦闷哼一声，甩棍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失去武器，毛悦更是落了下风。
女人眼神死寂，但攻击却如同狂风暴雨，招招致命。
毛悦真的怀疑是不是见鬼了。
她只能凭借经验和那股狠劲咬牙支撑，身上又挨了好几下，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不能输！
输给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她毛悦以后还混不混了！
一股凶性被彻底激发出来。毛悦瞅准一个机会，硬生生用肩膀扛住对方一记重击，疼得她眼前发黑，但同时她也成功近身，完好的右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对方再次袭向她咽喉的手腕。
“妈的……”
她用尽全身力气，借着冲势，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将对方的手臂狠狠扭到身后，膝盖顶向她的后腰。
那女人似乎没料到毛悦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身体失去平衡，被毛悦死死地按倒在地，脸颊摩擦在粗糙的水泥地上。
直到被彻底制服，她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挣扎，没有不甘，只是平静地看着地面。
毛悦喘着粗气，浑身都在疼，尤其是左臂，感觉伤口又要裂开了。
她用手铐将女人的双手反铐在身后，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悦姐！你没事吧？”几个小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围上来。
他们刚才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
“没事。”毛悦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着地上那个诡异的女人。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另外三个早就被制伏的男人，趁着刚才的混乱，连滚带爬地跑没影了。
毛悦也懒得去追，小喽啰而已，重点是眼前这个。
她示意小弟把货装车，自己则盯着地上的女人。
“带走。”她挥了挥手，语气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