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幕只觉得心里好烦，哪里都烦。
最近遇到的事太多了，无数说不上来的情绪和事情压的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有些麻木了。
她靠在床上，叹了口气。
路绵蹙了蹙眉，似乎不知道原因，但是还是凑了过来，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姐姐，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坠子是个小巧的蝴蝶结，镶着细碎的钻，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喜欢吗？”路绵期待地看着她，“我觉得很适合姐姐。”
谷幕看着那条项链，嘴角抽了抽。
她活了三十年，戴过最贵的饰品可能就是地摊上十块钱三对的耳钉。
可能那个蓝宝石的也要贵一点。
这种亮闪闪的东西，跟她整个人画风都不搭。
“我不习惯戴这些。”她说。
路绵也没听她讲什么，直接把项链拿出来，绕到了谷幕身后。
冰凉的链子贴上皮肤，谷幕下意识想躲，但路绵动作很快，已经扣好了搭扣。
“很好看。”路绵转到她面前，满意地端详着，“特别特别好看。”
谷幕低头看了看那个闪亮的蝴蝶结，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玩意儿跟她这身伤和满心的烦躁实在太不搭了。
【宿主，】系统突然出声，【这项链……我检测到里面有微型定位器。】
谷幕：“……”
她就知道。
路绵还在那儿欣赏，眼里的喜欢藏都藏不住。
“姐姐以后就戴着吧，这是我特意为你选的。”
谷幕没说话，她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
“姐姐累了就再睡会儿，”路绵替她掖好被角，“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她说完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照例把门带上。
谷幕听着门关上的声音，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宿主，现在怎么办？】系统问，【这项链摘吗？】
“摘什么摘？”谷幕对系统没什么好气，“摘了她不会再想别的办法？至少这个还在明处。”
她躺回去，盯着天花板发呆。
“系统，你说路绵到底想干什么？她真的喜欢……爱我吗？”她突然问。
【啊？】系统愣了一下，【不就是……想跟宿主在一起吗？】
“用这种方式？”谷幕扯了扯嘴角，像在自嘲，“把我关起来，监视我，现在还搞个定位项链。这是谈恋爱还是养宠物啊。”
她苦笑。
系统沉默了会儿，小声说：【可能……女主不太懂怎么正常地喜欢一个人？】
谷幕没接话。
她想起路绵小时候的样子，那个缩在墙角、眼神空洞的女孩。
也许系统说得对，路绵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健康的爱。她只知道用尽一切办法把在乎的人留在身边，哪怕手段极端。
可是理解归理解，谷幕还是觉得憋屈。
她不是物件，不是谁的所有物。
就算愧疚，就算……有那么一点对她的感情，她也不想这样被对待。
“得想办法跟她谈谈。”谷幕下定决心。
【怎么谈？】系统忧心忡忡，【万一谈崩了，她又发病怎么办？】
谷幕皱眉。
这也是她最担心的。路绵的情绪太不稳定，像颗定时炸弹。
正想着，门又开了。
路绵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姐姐，吃点水果吧，补充维生素。”
谷幕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等她伤好点再说吧。现在这状态，别说谈判了，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
她接过果盘，啃了两口。
路绵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眼神专注得让人发毛。
谷幕吃了睡，睡了吃，路绵像个尽职尽责的护工，寸步不离地守着。
那根项链一直戴在谷幕脖子上，提醒着她现在的处境。
谷幕靠在柔软的床头，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头疼得像有根锥子在往里钻，身上的淤青也在一跳一跳地疼。
她盯着墙壁，眼神有点发直。
打架斗殴也算没少干了，可从来没这么憋屈地被人打过。
心里那团火憋着，烧得她难受，可偏偏没处发泄。
对着路绵那张写满无辜和关切的脸，她那些狠话一句也撂不出来。
那股是她把路绵变成这样的愧疚和她的自由一直在打架。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抽干力气的麻木。
路绵原本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书，听到这声几叹息，立刻抬起头，蹙着秀气的眉头凑了过来。
她似乎不明白谷幕为什么烦，但能感觉到她的低落。
“姐姐，是不是身上还疼得厉害？”路绵的声音软软的。
她看着谷幕紧锁的眉头，忽然想起什么，眼睛微微一亮。
“我帮你揉揉好不好？揉一揉会舒服一点。”
不等谷幕回答，她已经伸出手，温热柔软的掌心轻轻覆上了谷幕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按压起来。
不得不说，手法很专业，按在酸胀的额角，确实缓解了一些紧绷感。
谷幕闭上眼，勉强接受了这份好意。
【哇，宿主，享受上了！】系统不合时宜地蹦出来，【我有时候觉得女主还挺好的……】
“滚。”谷幕在心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然而，这片刻的舒适并没持续多久。
路绵的手指渐渐不再安分于头部。她顺着谷幕的颈侧线条缓缓下滑，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锁骨，然后继续向下，隔着薄薄的睡衣，在那片平坦却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的区域流连。
那触碰不再是单纯的按摩，带着一种试探的意味。
指尖划过肌肤，激起一阵令人不安的战栗。
谷幕浑身一僵，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了路绵那只正在她胸前若有若无画着圈的手腕。
“停！”她的声音因为突如其来的紧张和羞恼而有些发紧，脸上控制不住地漫上一层红晕。
她活了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摸过。
路绵的手腕被攥住，她非但没挣扎，反而歪了歪头，眨巴着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
“姐姐，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她凑得很近，温热的带着她身上特有甜香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拂过谷幕的耳廓和颈侧，像羽毛轻轻搔刮，带来一阵更加强烈的麻痒。
谷幕感觉自己的耳朵尖都快烧起来了。她用力甩开路绵的手，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拉开一点距离，声音硬邦邦的。
“不用揉了，我没事。”
“可是姐姐看起来很难受。”路绵不依不饶地又贴了过来，手臂自然地环住谷幕的腰，整个人几乎要嵌进她怀里，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鼻音，“我只是想让你舒服一点。”
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紧紧贴着谷幕，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谷幕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曲线和热度。
这种过分的亲密有点让她头皮发麻，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路绵。”谷幕忍无可忍，再次抓住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这次用了点力，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我要睡觉了。”
她被这接连的撩拨弄得心烦意乱。
路绵收了手，老老实实地躺了下来。
她侧身面对着谷幕，一只手却依旧固执地环在谷幕的腰上，掌心贴着她的侧腰，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她的脑袋也轻轻靠在谷幕的肩窝处，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
谷幕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被她这么贴着，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脖子上那条项链硌在皮肤上，提醒着她此刻荒谬的处境。
身后贴着的是个对她有着偏执的女人，手段层出不穷，偏偏还顶着一张纯良无害的脸。
她觉得自己就像掉进蜘蛛网里的虫子，越是挣扎，被缠得越紧。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谷幕能清晰地感觉到路绵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脖颈，温热而潮湿。
她试图忽略身后紧贴的温热躯体，忽略腰间那只手，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但神经却绷得紧紧的。
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烦躁交织在一起，让她疲惫不堪，却又难以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谷幕的意识因为极度疲惫而开始模糊，即将沉入睡眠时，她感觉到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紧接着，一个极轻极轻，带着不容置疑的执念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后响起，气息温热，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她的鼓膜上。
“你也爱我，姐姐。”
不是疑惑，不是否定，是陈述的语气。
谷幕困的没有办法睁开眼皮，当是听的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