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内,哀嚎与求饶声混杂。手腕被洞穿的汉子抱着手臂在地上打滚,另一个汉子捂着酸麻剧痛的手臂脸色惨白,那妇人被无形气墙定住,吓得几乎失禁,掌柜的瘫跪在地,面无人色。
林默对眼前的惨状视若无睹,他踱步到柜台前,随手翻看了一下账本。上面记录的尽是些不清不楚的款项,显然这黑店害过不少人。
“第一次干?”林默合上账本,瞥了一眼那涕泪横流的妇人,“我看你们手法挺熟练,分工明确,不像生手。”
他不再理会他们的辩解,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大堂中央那根支撑房梁的粗大木柱上。
“既然开了店,就要讲规矩。”林默走到那根木柱前,语气平淡,“吃了饭,就得买单。不过,贫……本公子今天心情好,换个方式结账。”
话音刚落,他并指如剑,体内易筋经内力微微流转,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金芒,对着那坚硬的木柱,随手一划!
“嗤——”
一声轻响,如同利刃裁纸。
那需要两人合抱的硬木柱子,被他指尖划过的地方,应声出现了一道深达数寸、光滑如镜的切痕!木屑甚至都没来得及飞扬,就被那凝练的指力直接气化!
这一幕,将地上哀嚎的汉子都吓得噤了声,掌柜和妇人更是瞳孔骤缩,如同见了鬼魅!徒手裂柱?!这哪里还是武功?分明是妖法!
林默却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收回手指,对着那四个噤若寒蝉的黑店成员说道:“现在,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他指了指那根被划出一道深痕的柱子,又指了指掉落在地上的钢刀和那妇人掉落的毒匕首。
“把这些‘经文’,给我刻到这柱子上去。”
“经文?”掌柜的茫然抬头,不明所以。
“对,经文。”林默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金刚经》,会背吗?不会背,就照着这本子念,一句一句,给我刻上去,一个字都不许错。”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薄薄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佛经(或许是之前从哪个倒霉和尚身上“化缘”来的),扔到了掌柜的面前。
“还有你们,”他看向那两个受伤的汉子和那妇人,“也别闲着。他念,你们刻。用你们的刀,用你们的匕首,就用你们害人的家伙什儿,给我好好刻!”
四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恐与荒谬。让他们这些杀人越货的强盗,去刻佛经?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还难受!
“怎么?不愿意?”林默眼神一冷,周身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强,如同实质般压在四人身上,让他们呼吸都变得困难,“还是说,你们想试试那碗加了料的肉丝面,或者尝尝自己匕首上的毒药是什么滋味?”
冰冷的杀意如同针尖刺骨,四人顿时一个激灵,再不敢有丝毫犹豫。
“刻!我们刻!”掌柜的率先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捡起那本佛经,颤抖着声音开始念诵:“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
那手腕被洞穿的汉子,忍着剧痛,用没受伤的左手捡起自己的钢刀,踉跄着走到柱子前,开始笨拙地沿着林默划出的痕迹雕刻。另一个汉子也捡起刀,帮忙清理木屑。那妇人则被林默解除了禁锢,瘫软在地,也被逼着拿起自己的毒匕首,加入这荒诞的“工程”。
一时间,客栈大堂里响起了掌柜结结巴巴的诵经声,以及钢刀、匕首刮擦木头的“沙沙”声,间或夹杂着因疼痛和恐惧发出的抽气声。
林默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口,背对着他们,仿佛在欣赏外面的夜色,实则神识笼罩整个客栈,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刻字是个精细活,尤其对于这些粗鄙的匪徒而言,更是难上加难。他们内力低微,手腕无力,刻出来的字歪歪扭扭,深一脚浅一脚,与其说是刻经,不如说是狗爬。
林默也不催促,更不指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偶尔,当有人刻错一个字,或者试图偷懒磨蹭时,他甚至头都不回,只是屈指一弹,一粒花生米或者一块小石子便会精准地打在那人的痛穴或麻筋上,引来一声压抑的痛呼,然后那人便会如同打了鸡血般,更加卖力(且恐惧)地继续雕刻。
时间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一点点流逝。
夜色渐深,红灯笼的光芒在风中摇曳,将大堂内几个如同罚站小学生般、战战兢兢刻字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那根粗大的木柱上,终于被歪歪扭扭、却一字不差地刻满了《金刚经》的全文。四个黑店成员早已累得筋疲力尽,汗出如浆,尤其是那个手腕受伤的汉子,更是脸色惨白,几乎虚脱。
林默这才缓缓起身,走到木柱前,扫了一眼那布满柱子的、丑陋却完整的经文。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字是丑了点,但态度还算端正。”
他转身,看着如同等待审判般的四人,淡淡道:“这顿饭,就算两清了。”
四人闻言,如蒙大赦,刚想磕头谢恩。
却听林默又道:“不过,这间店,设施简陋,服务恶劣,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本公子正式宣布,此地被‘征用’了,无限期停业整顿。”
他目光扫过瘫软的四人,最后落在那掌柜身上:“至于你们……带着这根刻了经的柱子,还有你们那些害人的玩意儿,立刻滚出这里。若再让本公子知道你们重操旧业……”
他没有说完,只是目光在那根被刻满经文的柱子上停留了一瞬。
四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若再为恶,他们的下场,就会像这根柱子一样!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四人磕头如捣蒜,哪里还敢有半点违逆。
林默不再理会他们,背负双手,悠然走出了这间已经“易主”的悦来客栈。
身后,是四个连滚爬爬、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狼狈逃离黑店的身影,以及那根矗立在大堂中央、刻满了整篇《金刚经》、仿佛成了镇店(废店)之宝的怪异木柱。
晨光熹微中,林默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的拐角。
他用一种近乎恶作剧的方式,“买”了单,也顺手“整顿”了一下江湖环境。
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