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整个长安城都因为天策府的这场“论武宴”而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宴会。
这是大唐军方势力,对这位新晋“护国法师”的一次公开试探,甚至可以说是挑衅。
一方,是跟着太宗皇帝南征北战,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百战悍将,他们信奉的是手中的刀,是胯下的马,是实打实的军功。
另一方,是凭借一张嘴,几句闻所未闻的“量子佛学”,便一步登天,位同国师的神秘僧人。
这两方碰到一起,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无数人都在翘首以盼。
有人希望看到辩机在这场鸿门宴上原形毕露,身败名裂。
也有人期待着这位“活佛”能再次展现神迹,将那群骄兵悍将彻底镇压。
长安城中,大大小小的赌场,甚至为此开出了盘口,赌辩机是能安然走出天策府,还是会灰头土脸地被人抬出来。
对于外界的风起云涌,辩机却恍若未闻。
三日后,傍晚时分。
他依旧是一身朴素的灰色僧袍,不带任何随从,甚至连皇帝御赐的金斓袈裟和紫金钵盂都没带,就这么孤身一人,步行来到了天策府的门前。
天策府,位于皇城之西,府邸雄伟,气势恢宏,门口两尊巨大的石麒麟,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一股镇压一切的铁血煞气。
尚未走近,辩机便能感觉到,府内至少有数十道强大而隐晦的气息,如同蛰伏的猛虎,将他牢牢锁定。
“阿弥陀佛。”
辩机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无视了那些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迈步走上了台阶。
“恭迎护国法师法驾光临!”
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天策府长史杜如晦,以及一众天策府高级将领,如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等人,齐齐上前,对着辩机拱手行礼。
他们的态度,看似恭敬,但那一个个站得笔直,如同标枪般的身躯,和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却无一不在透露着他们的桀骜与审视。
“杜长史,诸位将军,有礼了。”
辩机双手合十,回了一礼,神色平静,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压力。
“法师里面请,宴席已经备好。”杜如晦侧身引路。
辩机点了点头,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这座大唐的“战神殿堂”。
宴席设在天策府的演武大殿之内。
大殿之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天策府的中流砥柱,是大唐军方的核心人物。他们一个个气息彪悍,眼神锐利,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铁血煞气,汇聚在一起,足以让任何一个心志不坚的人,当场崩溃。
辩机一踏入大殿,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数百道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有好奇,有审视,有不屑,有挑衅。
辩机却恍若未觉,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目光平静地扫视全场。
然后,他的目光,在某个角落,微微一顿。
在那里,坐着两个与整个大殿铁血氛围格格不入的年轻人。
一个,身穿青衫,面容俊朗,气质儒雅出尘,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他的眼神很平和,像是一汪深潭,让人看不出深浅。
而另一个,则是一身劲装,身材挺拔,面容刚毅,剑眉星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霸道与张扬。他看着辩机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战意与挑衅。
辩机心中了然。
看来,这就是那两位传说中的“客卿”了。
《大唐双龙传》的主角——徐子陵,与寇仲。
似乎是感受到了辩机的目光,那个气质儒雅的青衫男子,竟然主动站起身,端起酒杯,朝着辩机的方向,遥遥一敬。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善意的微笑。
因为,他从辩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无比浩瀚、无比精纯的佛门正气。
这种气息,让他感到莫名的亲切。
徐子陵自幼修习《长生诀》,其内力属性偏向于道家的阴柔与佛门的平和,对于气息的感应,远比常人敏锐。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年轻的僧人,虽然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些妖异,但他身上那股如渊似海、堂堂正正的佛门气息,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能拥有如此修为的人,绝非奸邪之辈。
所以,他愿意释放自己的善意。
辩机见状,也是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对着徐子陵的方向,遥遥回了一礼。
这个叫徐子陵的帅哥,人还不错。
不像他旁边那个,跟个斗鸡一样。
“哼!”
寇仲见状,却是冷哼一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看着辩机的眼神,愈发不善。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故作高深、装模作样的“得道高人”。
什么护国法师,什么活佛降世,在他看来,不过是些欺世盗名的江湖骗子罢了。
真正的强者,是用拳头和刀来说话的!
而不是靠一张嘴,去跟皇帝讲什么听都听不懂的“量子佛学”!
“法师,请上座。”
杜如晦将辩机引到了主宾之位,那是在场除了天策府统帅李靖之外,最尊贵的位置。
辩机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便坦然落座。
宴席,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大殿之内的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
那些天策府的悍将们,开始轮番上前,向辩机敬酒。
他们言语之间,看似恭敬,实则句句带刺,话里话外,都在试探着辩机的虚实。
“法师,末将程咬金,敬您一杯!听闻法师佛法无边,不知这酒,算不算佛门戒律中的‘穿肠毒药’啊?哈哈哈!”
“法师,末将秦琼,也敬您一杯!末将是个粗人,不懂什么量子佛学,只知道战场杀敌。不知法师这身神通,若是到了战场之上,可能挡得住千军万马的冲锋?”
面对这些明显不怀好意的试探,辩机始终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酒,他照喝不误。
但喝下去的酒,在进入腹中的瞬间,便被他那霸道的易筋经内力,直接蒸发成了最纯粹的水汽,从毛孔中排出,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至于那些刁钻的问题,他更是回答得滴水不漏,时而引经据典,时而又冒出几个“高维打击”、“降维碾压”之类的新鲜词汇,把那群只懂得打仗的武将们,说得是一愣一愣的,云里雾里。
一时间,整个大殿,竟形成了一副无比诡异的画面。
一群杀气腾腾的百战悍将,围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僧人,非但没能让对方出半点丑,反而被对方用一套套闻所未闻的理论,搞得自己晕头转向,丑态百出。
角落里,徐子陵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这个护国法师,果然有意思。
而他身旁的寇仲,脸色却是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