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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姬款步朝李晨走来,神色平静,语气平和却又透着几分威严:“莫要慌乱,沐尘既然你入这府中,也是有机缘之人。这院内诸事,看似稀松平常,实则各有定数。你只管安心做事,手脚麻利些,莫要辜负了举荐之人的心意,往后的日子,自然顺遂。”

李晨听到赵姬的话,虽然总感觉隐晦的表达什么,但是根据侍女守则,李晨依旧恭恭敬敬地向赵姬躬身施了一礼,腰弯得恰到好处,既显谦卑又不显得过分谄媚,口中说道:“多谢夫人指点,夫人万福。” 声音清朗,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回荡,透着十足的敬重之意。

赵姬身姿轻盈,优雅地转身,她款步离去,回到嬴政身旁。每一步都迈得平稳且富有韵味。

素锦抬眼瞧见李晨三人还像三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便微微提高音量,开口道:“你们忙你们的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那语气虽然平淡,却隐隐带着主仆之间惯有的那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三人赶忙齐声应了一声,接着便匆匆离开,脚步杂乱却又透着股子匆忙劲儿。

阿喜快走两步,凑到李晨身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别看夫人冷冰冰的,其实对我们很好的。”

就这么几句简单的交谈,三人之间原本那层薄薄的隔阂仿佛瞬间被打破,一下子热络了起来,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接着便一道朝着后厨走去。

厨娘只有胖婶一人,是因为如今可以胜任掌勺的只有胖婶一个,但厨房很多事情依旧需要侍女帮忙。如今随着李晨的到来,帮工也从两个变成三个了。

伴随着三人前脚刚踏入厨房,胖婶后脚就跟屁股着了火似的,“噌” 地一下站起身来,满脸热情地招呼道:“你们可算来了!沐尘啊,进了厨房,头一件事儿就是得学着摘菜。虽说咱们住的地儿不过是这普普通通的小门小院,可夫人那可是实打实的大户人家出身,摘菜的讲究可多了去了,必须得只留下最最精华的部分才行,半点都含糊不得。”

说着,胖婶顺手拿起一把很普通的绿叶菜,递到李晨面前,示意让李晨来处理。

阿喜与静姝放下手头的工作跑过来,睁大眼睛,一脸好奇地围在旁边想看看李晨是如何处理菜叶的。

李晨稳稳地伸出双手接过菜,先是把手中的菜叶打量了个遍,又微微抬眼,看了看胖婶脸上那带着几分和善的笑容,接着便不慌不忙地动手,将外圈那些已经发黄的叶子一片一片挑了出来。随后,他又把略微有些发黄发干的归成一小堆,这般细致地分拣下来,分成了好几小堆,到最后,手中仅剩下一小把绿莹莹、鲜嫩嫩的菜叶,宛如从众多平庸菜叶中脱颖而出的 “佼佼者”,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胖婶本想开口好好数落李晨几句,可一想到这是他头一回干这活儿,况且吕不韦之前还特意叮嘱过要多多照顾着,便强忍着把到嘴边的数落咽了回去,放缓了语气,和声细语地说道:“沐尘啊,你这么个摘法,速度可太慢咯。我来给你演示一遍,你可得瞧仔细了。”

说罢,胖婶从李晨手中接过那一小把嫩绿的菜叶,又熟稔地在李晨分好的几小堆里挑挑拣拣,边挑边耐心地讲解:“以后摘菜就得按照这几个标准来,要是照你先前那种摘法,一箩筐的菜都不够一个人吃的,天子吃菜应该只吃这样吧。还有啊,府里有个硬规矩,食物是不许外带,这是府里的规矩,你可得牢牢记住了。要是你自个儿嘴馋,想吃点啥特别的,得提前报备,我来给你做,眼下你还没摸过锅铲的权力呢,慢慢学,日子还长着呢。”

李晨跟在胖婶身后,认真地学着,这过程中,胖婶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在指出他操作中的小瑕疵,虽然经过小兰的严格培训,只是那个规则只是适合紫岚轩以及部分权贵之家,自然会有一些差别。

摘完菜,切菜切肉这些个 “技术活儿”,基本上是胖婶一手包揽。

随着胖婶麻溜地起锅烧油,在炉灶前忙活了大概半个时辰,一荤两素一碗汤,还有专门给嬴政准备的葵菜羹,便一一出锅了。

饭菜好不好吃先不提,就这个一气呵成的摆盘就有股大家风范,李晨如今自认是学不来的。

不用说,饭菜做好后,自然是由李晨他们三个小侍女端着稳稳地送到桌上去。

至于胖婶则留在后厨,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准备开饭,锅碗瓢盆摆放整齐。

中午吃饭的地儿是在一个亭子底下,与其说是亭子,其实就是几根柱子中间摆了张古朴的石桌石凳,上头连个遮风挡雨的顶儿都没有,透着几分简陋。饭菜摆放妥当,三人便乖巧地退到一旁站着,得等主人用完餐,把碗筷收走才行。

这一等,差不多就耗费了一个时辰,小嬴政才终于老老实实吃完饭,至于赵姬,早早就用完餐,静静地坐在一旁休憩,那端庄优雅的模样,活脱脱一位养尊处优的贵夫人。

待到小嬴政吃完,素锦才轻声招呼三人过去收拾碗筷,声音轻柔得好似怕惊扰了这午后的宁静。

这一顿饭下来,三菜一汤几乎没怎么动,皆是只吃了一小口,嬴政的小碗里,也不过下去了半碗,好似这饭菜都入不了他们的法眼,又或许是小孩子本就不喜欢吃饭。

把饭菜端回厨房后,李晨原以为能顺顺利利吃上饭了,没成想,又被带到庭院之中,说是得等嬴政在外面玩累了,他们这些侍女才能去吃饭。

其实,初来乍到,李晨本可以独自去吃的,可初来乍到,又怎能抛弃他们独自去吃,而其每日提出,那还是顺着流程走稳妥些,免得刚来就闹出什么不愉快,跟其他人产生间隙,惹得大家不愉快,毕竟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多如牛毛,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触了霉头。

李晨跟着阿喜、静姝在庭院里站了数十分钟,站着的时候也没闲着,跟两人闲聊间,他了解到为什么非得等嬴政与赵姬晒完太阳回屋,才能吃饭。原来,之前有一回,他们正在吃饭,突然被叫回去收拾地上的木屑,那天诸事不顺,来回折腾了好几次,可只要嬴政、赵姬进了屋,一般情况下就不会再出来,没什么特殊情况,也就能够安心休息了。

众人回到厨房内,胖婶也没急着回房休息,还等着给他们热饭呢。

吃完饭,大家回到侍女房间。胖婶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小尘啊,你今天是跟吕公子回去,还是留在这儿呢?咱们这屋里的床,睡五个人倒是绰绰有余,只是容娘和素锦夜晚要侍奉夫人和小公子,平常也就我们仨在这儿,你要是今晚留下,可能在这儿搭个床,也可以和我们凑合凑合挤一挤。”

李晨略作思索,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应该会跟着回去。不过估计往后还是要留在这边的。胖婶,您说搭床是怎么个搭法呀?”

胖婶热心地说道:“杂物间里有之前剩下的木板,要是没什么意外,拼拼凑凑应该能以能搭起个简易床榻来。”

李晨接着问道:“不知可否劳烦您带我寻找一番?”

胖婶回应道:“这倒也没啥,就是我们都不会搭建,而且在杂物间取用物品,得得到主家的允许,即便不是夫人,起码也得到素锦姑娘的点头。”

李晨点了点头,诚恳地,“胖婶,要不您带我去看看吧,要是搭起来简单容易,我就直接去问素锦姑娘,把木板拿来搭好便是。”

胖婶想着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便起身带着李晨去杂物间瞧瞧,一边走一边叮嘱:“沐尘啊,我可提醒你,这搭床的活儿我们可不会,同时你也别指望我们帮你搬东西,要是轻便些的,物件倒还好说。”

本着凑热闹的想法,阿喜、静姝也跟了过来。四人来到杂物间,在一个角落处看到了一些木板,李晨仔细瞧了,心里估量着,这些木板能搭出一个简易落地小床,由一条龙骨、四根床框、几块床板组成,结构看着简单,拼接起来应该也不难。大致推演了一番搭建步骤后,李晨决定趁着这会儿休息,把床的事给搞定。

他急匆匆向主屋走去,想去求见赵姬,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还没等走到门口,就被素锦给拦下了。素锦满脸不悦地质问道:“沐尘,这会儿算是你们休息时间,你很闲吗。”

李晨微微一怔,随即欠了欠身,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谦卑与焦急之色,轻声说道:“素锦姐姐,小妹初来乍到,实在是懵懂无知,多有冒犯。眼下正值歇息之际,小妹却发现没个安睡的地方,这府里的规矩,小妹虽说知晓得不多,但也明白像安置床榻这般事,须得经过上头点头不可。小妹实在没了主意,不敢擅自妄为,斗胆来求姐姐指点一二,若能寻来一处安睡之所,小妹感恩不尽,日后定全力协助姐姐,绝不让姐姐多费心。”

素锦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晨,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没床不会自己想法子去寻么?这府里又不是没闲置的物件,偏要来扰夫人清净。”

李晨赶忙赔着笑脸说:“素锦姐姐,小妹方才去了那杂货间,倒是寻着个拆了的老床,只是那床都散成木板了,所以想着来求夫人允许,若是可以指个会木工活儿的人帮忙,也好让我有个安睡之处。”

素锦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想着这新来的丫头事儿还真多,可又怕真耽误她晚上睡觉,万一闹到公子那儿也不好,便轻哼一声道:“哼,就你事儿多,要是你自己能解决,最好自己搞定,若实在不行,你去门口找找是否有个布衣老者,若在可寻他帮忙。”

李晨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谢过素锦姐姐。” 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去,有人帮忙自然是好,他可不想暴露自己。

到了门口,李晨打开院门,左右看了看,还真看到一位老人,只是这面相,额,这不是申越吗?李晨本想出去喊申越过来帮忙,没想到申越一下子站起身,急匆匆地朝着嬴异人院落走去,不知道嬴异人那边发生了什么。

没办法,只能自力更生了,李晨暗自叹了口气,心想真麻烦。他回到杂物间,发现阿喜、静姝和胖婶三人还在等他。

李晨无奈地两手一伸,说:“没帮手了,咱们慢慢来吧。”

胖婶递过来一个类似围裙的东西,阿喜则拿来一块粗布,垫在李晨手里。

三人帮李晨扶着推车,李晨把龙骨和床框搬到推车上,然后来回跑了三四趟,才把木板都运到门口。

李晨把这些材料分类放好,又仔细规划了一下安装方案,这才开始动手搭建。经过一番折腾,床终于搭好了。

说起来,这些木板虽说不是特别重,但对于一般人来说,搬运起来也挺吃力的,从三个人才勉强能扶住推车就能看出来,不过李晨倒没想着跟他们比力气,只是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搭好床后,铺上垫子、床单和被子,李晨晚上睡觉的东西就算是备齐了。李晨展现出的力量不是很大,但是在侍女中也算臂力惊人,不过这也成了他们几个人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胖婶看到李晨力气这么大,就想着明天采购的时候带上他,虽说有些必备的东西不需要他们自己采买,可每天的菜品还是可以由他们挑选的。

经过一番整理,李晨和阿喜、静姝三人开始打扫夜里的卫生,主要就是清理李晨搭建床榻时散落的木屑。

胖婶也在三人离开后不久,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晚上,赵姬在自己房间内吃饭。

吃完饭,李晨坐在床上闭目养神,静静地等着吕不韦来把自己带走。等到月色渐黑,四周没了声响,他便从静坐改为平躺,慢慢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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