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洁在普通病房又住了一周,今天终于可以办理出院了。孙泽和陈立军帮她办完手续收拾好东西,陈立军在孙泽面前总觉得没底气,医生交代注意事项和复查时间这些的时候,陈立军认真地拿笔记在了本子上。孙泽看着陈立军写的字,心想,这家伙没上大学真是有点可惜。
陈立军知道孙洁今天出院,昨天专程把家里好好打扫了一遍,孙洁进屋看见窗明几净,心情顿时亮堂了,在医院住了这么久,逛了一遍鬼门关,今天终于在自己家里了。熟悉的摆设和熟悉的空气,让人踏实安心。
看着妹妹回家心情不错,孙泽就找借口撤了,自己这个大舅哥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不好意思在妹妹家影响人家小两口,看着妹妹恢复的差不多了,孙泽的心放进了肚子里,继续回工地上班了。
孙洁自从知道了怀不上孩子不是她的原因,心里从刚开始的感到轻松到现在时不时会觉得遗憾,如果这辈子都没有孩子,她和陈立军能白头到老吗?以后她和陈立军指望谁养老?难道自己真的就当不了妈妈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时不时会钻出来,孙洁没有跟陈立军说过。
陈立红去家里看过孙洁几次,就准备去安市换廖建英回来,担心请假太久会影响廖凯,廖建英让陈立红留在家里给陈立军他们帮帮忙,自己提前带着廖凯去学校了。陈立红正准备下午去看看火车票呢,在家接到了二嫂的电话,李淑云说陈立青的婆婆走了,她和陈立言准备即刻启程去桦市送一程。
陈立红大脑飞速运转:这可是在金龟婿妹夫面前刷存在感的好机会啊,有本事的亲戚带来的甜头这些年她从二哥身上尝到了不少,现在有了关鹭这个出手大方的香饽饽,以后少不了相互照应,越想越激动,陈立红在电话里问李淑云:“二嫂,我能跟着你们一起去么?先去帮帮立青,咱们娘家人这种时候肯定要出力呀,正好我帮完忙就从桦市坐火车去学校。”
李淑云大概明白了陈立红的心思,笑笑说:“你快收拾东西,等下去接你。”
陈立青昨晚和关鹭关志峰在江谊然的病床边守了一宿,陪着江谊然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两天前,江谊然的状态比起之前急转直下,关志峰联系了桦市最好的医院,关鹭跟着上了救护车,陈立青在家帮保姆收拾住院和陪护的东西,关志峰叫陈立青到他的书房。
看着公公一脸严肃,陈立青心里一咯噔。关志峰开门见山:“立青,谊然这次进医院,只怕有去无回。”陈立青被惊得不知所措,关志峰已经有些哽咽了:“你要好好安抚关鹭的情绪,他可能会受不了。”
平日威严庄重的公公,现在在她面前压制住即将决堤的情绪,陈立青心里难受极了,刚想开口安慰几句,关志峰调整了一下开始给陈立青交代江谊然的后事该怎么办,给她介绍了分工,让她帮关鹭处理一些细碎的事情。
听着公公井井有条的计划和安排,陈立青心里无比佩服,关鹭的优秀绝不是偶然,这样的父母言传身教养出来的孩子,为人处世方面远超一般人成熟睿智又不失体面。
关志峰交代完事情就出去了,陈立青赶到医院看着关鹭守在重症病房外,上去轻轻牵住了他的手,关鹭感受到陈立青立刻握紧了她的手,关鹭转头:“我妈可能挺不过去了。”
陈立青默默地站在那:“刚才来之前,爸给我交代了一些事情。”
关鹭点头:“就按爸说的做吧。”
在医院住了两天,江谊然始终没有好起来,弥留之际勉强睁开眼,看着丈夫和儿子儿媳,依依不舍地闭上了眼睛。关志峰握着的江谊然干瘦的手,突然向下坠。
这一天的到来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真正面对这一刻的时候还是难以控制悲伤的情绪。
江谊然的葬礼简约庄重,遗照是她生前自己挑选的,是她穿着嘉至限量款,最意气风发时拍的照片,她想让所有人都记得她的辉煌。
陈立青按照关志峰的安排,每件事都做得很完美,关志峰对这个儿媳妇的评价又高了一截。陈立言李淑云和陈立红代表陈家的人来,老大陈立明还要照顾家中病人,陈立青索性没有通知大哥,不想给他增加负担。陈立言点头:“我理解你的想法,不过不告诉大哥,他会不会觉得是我们在刻意疏远他?”
陈立红:“不会吧,大哥肯定巴不得不来呢。”
陈立青:“二哥说的有道理,是我欠考虑了。我想想怎么跟他说才不会让他觉得添负担。”
陈立红想象中办丧事的忙乱场景压根没有出现,当然也没有任何需要他们帮忙的事情,一下子觉得失落了,原来大户人家和他们普通人隔着的不仅仅是金钱的鸿沟啊。
追悼会的现场全是白色和黄色的鲜花布置,花香四溢,前来吊唁的人各个都能看出来非富即贵。陈立青和关鹭的婚礼规模太小,关家的人际关系网陈立红并不清楚。
“刚才进来鞠躬的那几个男人看着咋那么眼熟,难道咱们和关家有共同认识的人?”陈立红悄悄地问。
难过到不停抹眼泪的李淑云被陈立红问出的话弄得想笑,陈立言悄悄说:“认识,全省的人都认识这几个。”
陈立红不解:“全省的人?”
陈立言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又低声说:“对呀,新闻上天天见,能不认识么!”
陈立红一下子红了脸,自己怎么这么蠢,关鹭他爸是当领导的,认识每天上新闻的领导也很正常啊!陈立红对陈立青的羡慕又增加了几分。难怪关家是大户人家呢,关鹭这妈妈富爸爸贵的家庭条件,让陈立青嫁进去了。不行,她这个当姐姐的得劝劝陈立青,沪市的工作就别干了,好好回家看紧老公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