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言还记得当时看中他们两口子的那位领导,他准备提前触发跳槽事件。要好好计划一下,想想门路,尽早跟那位领导混熟。
第一批电子表卖完后他就每周抽两个晚上去杨天的书摊上帮帮忙,给孟庆打过电话又追加了一批货,货在路上,还得等个把月,他得寻摸点别的事情。捕鱼的季节也快过去了,而且卖鱼挣的钱对他来说也不多,手上现在的存款还不到一万块,虽然现在的万元户很值钱,但陈立言想做的事情太多了,这些钱根本不够。
他要给淑云换工作,还想换房子搬家,搬到带卫生间的楼房里,现在住的平房只能去公厕。如果搬到市中心,就可以住在学校附近,步行十几分钟的距离,还有直达学校的公交车,让陈曦名正言顺的上当地最好的学校。
陈立言记得九一年陈曦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已经开始按家长的工作单位划分学区了,他们印刷厂的孩子在桐市最好的重点小学读书,要交跨区费。他们现在住的附近没有学校,以前陈曦三年级的时候就开始骑自行车上下学了,大冬天天黑得早,小学的孩子调皮的很多,被拔气门芯,扎车胎在同学间经常发生,他和淑云总加班,无法接送,每天都很担心陈曦的安全。
他们现在上班的印刷厂,虽说是国企,但九十年代中期开始每一任的领导都极其腐败,中饱私囊,员工工资福利一降再降。全国其他地方的下岗潮对他们这个本就人少,工业又落后的西北边陲城市并没有太大影响,他们印刷厂最初是战备厂,和平年代的主要业务是全省所有学校的课本和学习资料,非常稳定,后来西部大开发,一些油矿企业的印刷业务也交给他们这个当地最大的印刷厂完成,企业的效益还不错,员工的待遇却越来越差。
陈立言记得他们厂普通职工的五险一金都是按最低标准缴纳的,比他进厂早的老师傅退休后,工资很低,勉强生活。而领导,都是按最高标准缴纳,再加上在位时吃拿卡扣,退休后不是在海南买了房养老,就是出国和儿女团聚,简直天差地别。
陈立言好好规划了一下手上的存款,后世有几个地段的平房拆迁,这回他有机会抓住这波红利。目前比较要紧的是找到一个能快速上手的生意,孟庆给发来的货虽然好卖,但是运输周期太长,等货一个月,卖货一礼拜,时间成本太高了。
李淑云把一块红烧肉夹到陈立言碗里,又给陈曦挑了块比较瘦的,跟陈立言说:“你看我给陈曦做的新衣服,好看不?”
陈立言这才注意到陈曦今天穿的很好看,白色半透的纱质面料层叠在一起的小裙子,像动画片里的小公主,脑海中隐约冒出个想法。
陈立言:“淑云,你这么喜欢做衣服,咱们开个服装厂吧。”
淑云夹着菜的手悬在半空中:“你开啥玩笑啊!我这小打小闹的,你知道开厂要投入多少钱吗?别异想天开。”
陈立言笑了笑,没再说话,他觉得,做服装是个路子,本地有几家制衣厂,九十年代后慢慢的都倒闭了,如果自己能开一家服装厂,不敢说挣到大钱,也算一份产业,他知道女人和小孩的钱会越来越好挣。
开服装厂的事情李淑云虽然嘴上没同意,但心里已经被种下了种子。比起每天在厂里码铅字,要是能每天做衣服她得多开心啊,其实她想过自己开个小裁缝铺,可是她有稳定工作,还是被思想和大环境影响太深,不敢迈出大步。
上一世陈立言和朋友合伙开的小印刷厂,虽然挣到了钱,但随着激光照排的普及,满街兴起了打印店和广告公司,他们的小印刷厂之后的竞争压力越来越大。淑云在单位的工作也从铅字排版变成了电脑排版,长期盯着电脑工作,导致淑云的颈椎和视力越来越差,工作强度大,工资又不高,陈立言不希望她这辈子再吃那些苦了,他知道淑云喜欢服装,如果生在好年代,一定是个出色的服装设计师,他要好好研究一下开服装厂的事情,等思路理顺了,如果淑云还是想在单位上班,那就想办法把她调去报社的印刷厂,比现在轻松待遇好。
第二天陈立言又给孟庆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自己想弄个服装厂的想法,希望孟庆能给点建议。
孟庆:“哥,现在南方的服装厂很多,大厂小厂都有,如果嫂子能亲自过来好好学习一下,回到桐市肯定能开个像样的厂子,设备,厂房,原材料和人工,这些成本你大概核算一下。设备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二手的,新的和二手的价格我都帮你打听清楚,服装是个好生意。”
陈立言:“兄弟,你提醒我了,是得先学习考察。我回去再和你嫂子商量一下。”
又寒暄了几句,陈立言赶回单位上班。他觉得孟庆提出让淑云去南方学习的事情很有可行性,现在单位还可以办理停薪留职,完全可以让淑云去南方学习半年。等淑云回来,已经进入八八年,正好赶上开私营工厂的政策出台,越想越兴奋。
晚上哄陈曦睡着后,陈立言跟李淑云认真地聊着自己的想法。
陈立言:“淑云,我今天问了孟庆开服装厂的事,他提议让你去南方学习考察一下。他说这是个好行业,你想去么?”
李淑云听完,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低下头:“我从来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陈曦还这么小,我工作怎么办,南方太远了,单位不会给长假的。”
陈立言:“你要是想去,所有的后顾之忧我都帮你解决掉。”
李淑云:“怎么解决?”
陈立言:“给你办停薪留职,我请个探亲假,咱们一家三口带着孩子去趟南方,如果陈曦想跟你待在那边,就找个托儿所或者请个保姆照顾陈曦,我从南方带批货回来,继续挣钱,说不定明年咱们就能有自己的服装厂了。”
李淑云突然有了期待感,明明是件还没有着落的事情,她却充满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