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精灵青年缓缓睁开双眼,瞳孔中残留的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清澈的琥珀色。他看起来与苏塔年纪相仿,约莫二十出头,尖耳因虚弱而微微颤抖着。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苍白的脸上,为那张清秀的面容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我...这是在哪里?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被单。目光在房间内游移,最终落在莉娜泪痕斑驳的脸上,姐姐?
莉娜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紧紧握住弟弟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艾林!你终于醒了!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你昏迷了整整七天...我以为...
艾林艰难地撑起身子,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动作牵动了胸口残留的黑纹,一阵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张灵枢立刻上前,指尖凝聚一缕金光点在他眉心:别急,慢慢来。你的灵魂刚脱离禁锢,需要时间恢复。
苏塔递来一杯温水,水中融入了安神的月光草。艾林感激地接过,双手却抖得几乎捧不住杯子。阿骨打见状,干脆帮他托着杯底。扶住他的胳膊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张灵枢轻声问道,指尖的金光在艾林眉心缓缓流转,帮助他稳定心神。
艾林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拼凑记忆的碎片:我只记得...那天晚上去酒窖取酒...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突然看到一股黑烟...它自己飘了过来...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苏塔的法杖微微闪烁,映照出艾林脸上变幻的神色。
然后呢?莉娜急切地追问,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披肩。
艾林的瞳孔微微扩大,仿佛再次看到了那恐怖的场景:那黑烟...它钻进了我的身体...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我的灵魂像是被关进了一个漆黑的牢笼...一直有一团黑影想要侵蚀我...
阿骨打倒吸一口冷气,晶甲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张灵枢的指尖微微一顿,金光流转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你能描述那团黑影的样子吗?张灵枢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艾林痛苦地闭上眼睛,似乎在抗拒那段记忆:它...它有时候像个人形,有时候又变成无数触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它一直在低语...说要把我变成它的容器...
莉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披肩上的藤蔓纹样随着她的颤抖而扭曲。苏塔迅速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法杖上的月光石泛起安抚的蓝光。
恶魔领主的分魂。张灵枢沉声道,收回指尖的金光,它在寻找合适的宿主,通过侵蚀灵魂来降临物质界。
艾林突然抓住张灵枢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它...它还在吗?他的眼中满是惊恐,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我能感觉到...它的一部分还留在我体内...
张灵枢轻轻按住他的手腕:别怕,主体已经被净化了。你感受到的只是残留的印记,过段时间就会消散。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房间内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艾林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但眼中的恐惧仍未完全消散。他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几道淡淡的黑纹。
为什么是我?他突然抬头,声音中带着不解与委屈,我只是个普通的旅舍帮工...
张灵枢与苏塔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正是他们最想弄清楚的问题——一个普通的半精灵青年,为何会被恶魔领主的分魂盯上?
艾林,苏塔轻声问道,尖耳微微前倾,那晚之前,你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去过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艾林皱眉思索了片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等等...那天下午,我确实去过城东的旧货市场...他的声音渐渐变得不确定,有个商人在卖一些奇怪的古董...我好像碰了一个黑色的雕像...
张灵枢的瞳孔骤然收缩:什么样的雕像? ”
记不太清了...艾林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只记得是某种兽类的形状,眼睛是红色的宝石...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碰到它的瞬间,我感觉手指一阵刺痛,但没看到伤口...
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张灵枢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如果艾林真的接触过深渊遗物,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那些物品往往被恶魔领主施加了标记,用来寻找合适的宿主。
张灵枢轻轻拍了拍艾林的肩膀,指尖的金光如春风般柔和:既然是无意间接触到的,问题应该不大。现在分魂已经被祛除,你只需好好调养,身体自然会慢慢恢复。
姐弟俩再次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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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某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空间里,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光明与黑暗的界限,只有永恒的混沌与扭曲。
突然,整个空间剧烈震颤起来,无数扭曲的阴影疯狂逃窜。一声足以撕裂灵魂的咆哮响彻整个维度:
是谁?!竟敢毁灭我的分魂!
空间被这声怒吼震出无数裂痕,透过裂缝可以看到无数正在崩塌的世界泡影。一个由纯粹恶意凝聚而成的巨大黑影逐渐成形,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千眼的巨兽,时而像由无数触手组成的漩涡。
我记住你的灵魂气息了...黑影的声音如同千万个濒死之人的哀嚎,你逃不掉的...我会找到你...让你的灵魂永世在地狱中煎熬...
在它周围,无数细小的黑影瑟瑟发抖,其中几个较为凝实的黑影跪伏在地。
伟大的炼狱主宰,请允许我们为您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