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孙伯安的眼中充满了后怕和怨毒。
他谋划了数十年,耗费了无数心血,眼看就要得到那具邪魔遗蜕,炼化魔功,一飞冲天。
结果,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那个从丹炉里爬出来的怪物,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他甚至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被吸干了半身修为,差点魂飞魄散。
“还有……最后那个人!”
孙伯安的脑海里,闪过郑闲偷走邪魔遗蜕,以及最后那道土黄色光芒遁走的情景。
虽然他当时已经逃出了洞口,但那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他回头看了一眼。
他不知道郑闲是谁。
但他知道,是这个人,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机缘!
“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孙伯安咬牙切齿,眼中杀机毕露,“否则,我定要将你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伤势太重了,一动就牵扯到全身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必须尽快找个地方疗伤……否则……”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水潭的倒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那是一道灰色的影子。
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的树林里。
孙伯安浑身汗毛倒竖!
是谁?
是那个洞里的怪物追出来了吗?
他想也不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朝前一个翻滚,想要拉开距离。
“孙宗主,别来无恙啊。”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孙伯安僵住了。
这个声音……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
正是那个在洞窟里抢走了邪魔遗蜕的年轻人!
“是你!”孙伯安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想干什么?”
郑闲笑嘻嘻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别紧张嘛,孙宗主。你看你,伤得这么重,我怎么会欺负一个伤员呢?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孙伯安一脸不信,“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哎,话不能这么说。”郑闲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容不变,“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共同的敌人?”孙伯安一愣。
“对啊。”郑闲指了指山洞的方向,“那个三不像的怪物。它抢了你的东西,也想抢我的东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孙伯安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郑闲说得有道理。
跟那个恐怖的怪物比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可恨,但至少还是个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孙伯安警惕地问。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郑闲竖起一根手指。
“洞窟里,除了那具邪魔尸体,还有一件更了不得的宝贝。它的价值,远在那具尸体之上。”
孙伯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更了不得的宝贝?
他谋划了那么久,自以为对洞窟了如指掌,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郑闲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可以告诉你那宝贝是什么,藏在哪里。甚至,我可以帮你牵制那个怪物,让你有机会进去取宝。”
孙伯安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诱惑太大了!
他几乎无法拒绝!
“条件呢?”他沉声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很简单。”郑闲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取到宝贝后,里面的东西,咱俩……三七分。”
他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
“你三,我七。”
“你三,我七。”
这四个字,像四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孙伯安的脸上。
他堂堂焚天宗宗主,纵横北境数百年,何曾受过此等羞辱?
“狂妄!”孙伯安怒极攻心,一口瘀血险些喷出,他撑着地面的手背青筋暴起,指甲深陷泥土,“小子,你是在找死!”
若非重伤在身,他现在已经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撕成了碎片。
郑闲仿佛没看见他眼中的杀意,反而蹲了下来,与他对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孙宗主,别激动,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你搞错了一件事。这三七分,分的不是宝贝,而是这次‘合作’的价值。”
“我出情报,我出计划,我甚至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你引开那个鬼东西。这些,难道不值七成?”
郑闲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重锤砸在孙伯安的心口。
“至于你,”郑闲的目光在他血迹斑斑的身体上扫过,带着一丝怜悯,“你只需要进去,把本来就可能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这只是你分内的事,能白得三成,你该偷着乐了。”
“你……”孙伯安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将敲诈勒索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理直气壮!
但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是的,没有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别说取宝,现在可能已经死在那个怪物爪下了。
他所掌握的关于洞窟的所有信息,在那个突然出现的怪物面前,都成了笑话。
而这个年轻人,显然知道更多、更深层的秘密。
信息,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商品。
孙伯安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闪烁不定。
他恨!他怒!
可他也……心动!
那可是比邪魔遗蜕更珍贵的宝贝!
为了它,他谋划了数十年,甚至不惜与虎谋皮。如今宝物近在咫尺,他怎能甘心放弃?
“五五分。”孙伯安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这是他最后的底线,“这是老夫的极限。否则,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得到!”
他死死盯着郑闲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动摇。
然而,他失望了。
郑闲听到他的报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孙宗主,你太可爱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既然谈不拢,那就算了。你就在这儿慢慢疗伤吧,希望那个怪物吃饱了不会出来散步。”
“告辞。”
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acqua。
孙伯an彻底懵了。
这和他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难道他不该就坡下驴,或者再讨价还价一番吗?
怎么就直接走了?
眼看郑闲的身影即将没入林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孙伯安的心。
他走了,自己怎么办?
在这里等死?还是拼着重伤之躯,去面对那个连他全盛时期都毫无胜算的怪物?
更重要的是,那个天大的秘密,将永远与他无缘!
“等等!”
孙伯安嘶吼出声,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急切。
郑闲的脚步停下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ret的弧度。
“想通了?”
孙伯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江倒海。
最终,都化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齿的缝隙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来。
“……好,我……我答应你!三七就三七!”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瘫倒在地。
郑闲这才满意地转过身,重新走了回来,脸上的笑容依旧那么“真诚”。
“这才对嘛,孙宗主,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走到孙伯安面前,慢悠悠地说:“其实,就算我想跟你五五分,也分不了。”
孙伯安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郑闲的表情变得神秘起来:“因为那件宝贝,根本不是一件能‘分’的东西。”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一样。
“孙宗主,你可曾听闻过‘道印’?”
“道印?!”
孙伯安失声惊呼,浑浊的双眼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那不是法宝,不是功法,而是一位站在修行顶点的至强者,将其毕生对天地大道的理解,烙印下来的一点灵光!
得到一枚道印,就等于得到了这位强者的一部分传承,甚至有机会窥见其所达到的无上境界!
对于孙伯安这样困在瓶颈数百年不得寸进的修士而言,这简直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没错。”郑闲点了点头,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导师,“那洞窟深处,封印的并非邪魔,而是一位上古时期的魔道巨擘。他坐化之际,将自身魔道本源凝成了一枚‘万魔道印’。”
“那具所谓的邪魔遗蜕,不过是道印溢散出的魔气污染了守护洞窟的灵兽,才形成的畸变之物。”
孙伯安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一切都说得通了!
难怪那怪物如此诡异强大,原来是吸收了道印的力量!
“道印只有一枚,无法分割。”郑闲摊了摊手,“所以,我们的交易方式得改一改。”
孙伯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改?”
郑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慷慨”的笑容。
“很简单。我负责引开怪物,为你创造机会。你进去之后,那枚‘万魔道印’,归你。”
孙伯安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小子疯了吗?
费了这么大劲,耍了这么多心机,结果把最大的好处让给自己?
“那你……要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
“我嘛……”郑闲指了指洞窟的方向,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你取走道印之后,那具被魔气污染的怪物尸体,就归我了。”
孙伯an沉默了。
他在疯狂地思考。
这不合理!
这太不合理了!
用一枚无价的道印,换一具被污染的怪物尸体?
除非……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陷阱!
这一定是个陷阱!
那枚“万魔道印”肯定有巨大的凶险!
魔道巨擘的传承,岂是那么好拿的?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为人嫁衣的下场!
这个小子,自己不敢去取,就想骗自己去当替死鬼!
他打的好算盘!
只要自己死在里面,或者跟那怪物斗得两败俱伤,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将道印和怪物尸体全部收入囊中!
想通了这一点,孙伯安非但没有揭穿,心中反而涌起一阵狂喜和冷笑。
小畜生,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你以为老夫会被这点凶险吓住?
你根本不知道老夫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少压箱底的手段!
魔道传承的凶险,老夫会不知道?
但风险与机遇并存!
只要能得到那枚道印,哪怕只有一丝机会炼化,老夫就能一步登天,突破现有境界,成为北境真正的主宰!
到时候,第一个就拿你这小畜生来祭旗!
他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此话当真?你真愿将道印让给我?”
“当然。”郑闲回答得斩钉截铁,“我这人有自知之明,那等宝贝,不是我这种小角色能染指的。能得一具强大的怪物尸体当材料,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表现得越是“坦诚”,孙伯安就越是确信自己的判断。
一个贪生怕死、只想捡点便宜货的黄口小儿罢了!
“好!”孙伯安一拍大腿,强行撑起身体,“老夫信你一次!但是,口说无凭,你我必须立下天道誓言!”
这是最后的保险。
只要立下誓言,这小子就不敢在合作期间耍花样。
“没问题。”郑闲爽快得让孙伯安心中最后一丝疑虑都烟消云散。
他当即举起三指,朗声道:“我,郑闲,在此立誓。与孙伯安合作取宝期间,若我违背承诺,暗中加害,或在拿到怪物尸体前抢夺道印,便叫我天打雷劈,神魂俱灭!”
誓言内容滴水不漏。
孙伯安也跟着立下了自己的誓言,主要是保证不抢夺怪物尸体,合作期间不互相攻击。
誓言成立的瞬间,冥冥之中仿佛有两道无形的枷锁,将二人暂时捆绑在了一起。
“很好。”孙伯安心情大好,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未来。
“孙宗主,你伤势太重,这样可不行。”郑闲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这是一枚‘回龙丹’,虽不能让你痊愈,但恢复七八成战力还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