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魔音回荡的六耳,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登临绝巅的诱惑对他来讲,根本无法拒绝。
在其心头魔念滋生之际,时空深处洪荒破碎之地,一尊巨大的猿猴,正立于天地之间,双臂擎天,浩瀚神力不断注入即将崩溃的天地内。
“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一身的神通,却用来做这天地支柱,何其愚蠢。”
浩瀚魔音令通臂猿猴浑身一震。
“何方妖孽,支撑天地,乃吾职责所在。”
“职责,囚笼之地罢了,此地乃洪荒碎片所化,早已法则崩坏,注定是寂灭之地。”
“佛门让你支撑此方天地,不过是为了获取天道气运罢了,代价便是消耗你自身的本源,你觉得值吗?”
听到这话,通臂猿猴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
只是心中那份对万妖女王的执念,让他无法放手。
“看看你的这身力量。”魔念化作魔影,显化于通臂猿猴意识海内,不断冲刷着他的意志。
“它本该用来征战,用来吞噬。”
“何不投身魔道,将此方天地本源彻底吞噬,助你破境。”
“届时,你将拥有重塑乾坤之力,那幽冥地府也未尝不可闯上一闯。”
“混沌魔猿,以力称尊,你的力量,不该被束缚,而应该用于毁灭。”
......。
心魔蛊惑下,通臂猿猴支撑天地的双臂,第一次微微松弛了一丝。
与此同时,另一方大千世界中,化身算命先生的赤尻马猴,正在一座凡俗城池的茶馆内,听着说书人讲述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
其眼中看尽红尘百态,心中却是一片虚无。
“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倒是好生逍遥。”
魔音响起,赤尻马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你窥探一丝命运长河,知晓众生轨迹,却无力改变既定的命运。”
“看王朝兴起,知其必亡,看英雄末路,知其必死,看痴男怨女,知其必分。”
“一切都在既定的轨迹上运行,而你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这无尽的轮回,注定的宿命,不觉的厌倦吗?”
赤尻马猴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疲惫。
作为混世四猴之一,他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但成也天赋,败也天赋,知道的越多,对大道越感到迷茫。
命运的权柄,他连一丝念头都不敢产生,道路已绝。
“天道之下的命运,不过是早已写好的剧本。”魔音接着响起。“但魔道,是唯一的变数。”
“是打破这该死剧本的力量,入我麾下,吾予你寂灭之权柄。”
“混沌魔猿之血脉,就在眼前,你难道不想,亲手书写一次命运吗?”
听到这些话,赤尻马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划动着,推演天赋让他本能计算着魔念带来的变数。
而他所看到的,是一片混沌,是前所未有的未知,厌倦了既定命运的他,心动了。
当六耳猕猴、通臂猿猴、赤尻马猴体内血脉沸腾之际,位于花果山水帘洞内的孙悟空,周身佛光与魔气相互缠绕。
他正竭力压制体内悸动的魔猿血脉,然心魔如同跗骨之毒,不断侵蚀其识海。
“孙悟空,看看六耳猕猴、通臂猿猴、赤尻马猴,他们都即将投入魔道的怀抱,觉醒源自混沌的魔猿之力。”
“而你,还在坚守什么,你那自欺欺人的信念。”心魔化作无数幻象,在他神魂中展示着其他三猴朝混沌魔猿蜕变的景象。
“混世四猴,本是一体,他们都在觉醒,你如何能独善其身。”
“难不成你要看着他们堕入魔道,然后由你来除魔卫道吗?”
“想想吧!当他们彻底魔化,拥有了碾压你的力量,你这斗战胜佛,还能战而胜之吗?”
“还是说,你宁愿被他们吞噬,也不愿拥抱这与你同源的力量。”
“放开心神,让魔猿之血彻底沸腾,让战意燃烧诸天,重现混沌魔神之威,将这虚伪的秩序打穿。”
孙悟空双目赤红,手中金箍棒嗡嗡狂震,识海中那尊混沌魔猿的虚影越发清晰,咆哮着要挣脱束缚。
力量、佛魔、秩序...无数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冲撞。
魔念的蛊惑之音,如同四把钥匙,同时插入了四把心锁。
六耳猕猴的怨恨,通臂猿猴的执念,赤尻马猴的厌倦,孙悟空的挣扎,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
“道不可轻传,法不传六耳,他们不传,我便自取,魔道,亦是道。”
第一个崩溃的六耳猕猴,放弃了最后的抵抗,主动拥抱那汹涌而来的本源魔气。
“我要让诸天,都听到我的声音。”
“轰。”
以六耳所在空间为引爆点,混世四猴的血脉共鸣,达到了临界值。
“吼。”
孙悟空、通臂猿猴、赤尻马猴,无论他们是否愿意,体内的混沌魔猿血脉皆被强行引动,发出震彻诸天的咆哮。
通臂猿猴放开了支撑天地的双臂,那濒临破碎的世界瞬间加速崩塌。
无尽本源之力混杂着本源魔气涌入他的身躯,其体型开始疯狂膨胀,毛发变得漆黑如墨,魔纹显化体表,眼中理智与疯狂交织。
赤尻马猴也不再推算,他感受到自身对命运的推演,在混沌魔猿意志加持下急剧提升,但那力量充满了毁灭与混乱,他既恐惧又兴奋。
而孙悟空反应最为激烈,他一边怒吼着停下来,一边却不得不调动全部心力与汹涌的魔猿意志对抗、融合。
佛光与魔气在他体内形成了危险的平衡,时而金身璀璨,时而魔气滔天。
四道贯穿诸天的混沌光柱,自他们所在之地冲天而起,于界域战场之外交汇、融合。
一个庞大、模糊,却散发着令诸天法则哀鸣的混沌魔猿虚影,开始凝聚。
它仰天咆哮,战意混合着毁灭的气息,朝诸天席卷开来。
看着魔猿虚影,位于深渊深处的罗睺,竖瞳内满是张狂笑意。
随着混世四猴体型不断变化,混沌魔猿虚影所散发的威压,也愈发恐怖,令金仙颤栗,大罗侧目,那源自混沌的暴戾战意,仿佛要将天道规则都撕开一道口子。
然而,在几尊至高眼中,这景象却别有意味。
紫霄宫,棋盘之上,那团代表混沌魔猿的混沌之光剧烈闪烁,试图侵染周边更多的区域,引动连锁反应。
对此,苏铭执起一枚白子,并未看向那混沌之光,反而朝时空长河望去,落在那株空心杨柳与时间虚影之上。
“杨眉道友,时辰道友,此兽如何。”他语气平淡,如同在品评一件新奇的造物。
时空长河之上,杨柳枝轻拂,稳定着因魔猿意志冲击而泛起一丝涟漪的河面。
下一息,其意志传来,带着一丝亘古不变的冷漠:“混沌残响,已无当初混沌魔猿之威,罗睺以此兽为矛,徒显其技穷耳。”
时辰虚影在一旁波动,笑声带着岁月的沧桑:“有趣,魔猿重现,加速了万灵命途之流转,于时空长河,不过激起了一朵稍大的浪花。”
“然,浪花之下,暗流涌动。”说着,他的目光,似乎瞥向了深渊,又似乎看向了混沌深处一些不可窥之地。
苏铭颔首,指尖白子轻轻落下。
这一子,并未去压制或引导混沌魔猿,而是点在了代表知识与推演的法则长河上。
刹那间,因混沌魔猿复苏而逸散的、属于混沌时期的零碎法则信息与战斗烙印,被无形之力收集、梳理,并悄然注入到界域战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