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盯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消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首场直播预热视频播放量破三万，这个数字比他预想的快了两天。他没多说什么，把平板转了个方向，调出后台数据面板。
画面切换到东南亚区域客户信息页，第一位下单的是个个体零售商，设备签收时间是今天上午十一点二十三分。系统自动记录了当地的温湿度数据，连续十二小时超过三十八度，湿度接近百分之八十。他点开产品运行日志，发现热管理模块启动频率比测试环境高出两倍，有三次接近临界值。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研发部负责人：“你现在来指挥中心一趟，带上最近三个月的测试报告。”
十五分钟后，对方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脸上带着刚开完技术会的疲惫。林峰没让他坐下，直接把屏幕转向他。
“这不是验收合格就能放下的事。”他说，“我们第一批货刚落地，客户使用环境就踩到了设计边缘。现在靠强制散热撑住，再往上一点，整套系统就得降频。”
研发部负责人低头翻了下报告：“目前架构在极限工况下能维持七十二小时稳定运行，超出部分有预警机制。”
“客户不会看预警。”林峰打断，“他们只看机器能不能用。一旦开始频繁报警，售后压力立刻上来。你看看这个。”他切到远程诊断平台的一条记录，一名本地工程师花了四十分钟排查过热问题，最终靠重启解决。
“这不是故障处理，是碰运气。”林峰说，“我们现在卖的不是单品，是整套服务方案。如果技术支持每次都得靠人去猜，口碑撑不过三个月。”
对方沉默几秒，开口：“要不先优化散热算法？把响应逻辑调灵敏些，降低误报率。”
“治标。”林峰摇头，“我刚才看了全球专利动态，过去九十天，三家竞争对手提交了新材料相关的散热结构专利。其中一家已经进入中试阶段。如果我们还停留在调参数，一年后连投标资格都没有。”
他打开另一块屏幕，调出一张趋势图：“AI预测模型显示，未来十八个月，行业能效标准至少提升百分之四十。我们现在的产品，按现有架构最多再撑两次小改款。”
研发部负责人皱眉：“换架构风险太大。当前项目交付节奏已经排满，团队抽不出人做底层重构。”
“我不打算修修补补。”林峰站起身，走到指挥屏前，调出两个关键词：智能化、环保化。
“接下来的技术升级，必须走双轨路线。”他说，“第一，引入嵌入式AI温控系统，让设备能根据环境变化自主调节运行状态，减少人为干预；第二，启动全生命周期环保材料替代计划，从外壳到内部支架，逐步替换不可回收成分。”
对方听完，眉头没松：“AI集成需要大量实测数据训练模型，我们现在积累的样本还不够。材料替换更麻烦，供应链重做不说，成本控制也是问题。”
“我知道难。”林峰回到座位，“但市场不会等我们慢慢来。首单才一万两千块，可它背后代表的是整个区域的起点。如果我们现在不做技术储备，等别人把标准定下来，我们就只能跟在后面跑。”
他停顿一下：“我不是要你现在拿出解决方案。我要的是方向确认。从今天起，成立预研小组，专攻这两个方向。一个月内，交可行性报告。”
研发部负责人看着屏幕上的两个词，迟迟没动笔。
“你觉得哪个优先？”他问。
“都要。”林峰说，“智能是抢市场的武器，环保是进高端的门槛。少一个，未来都会被卡脖子。”
对方终于翻开本子开始记录。
林峰接着说：“我刚调出客户差评分析，过去半年，因设备异常关机导致的服务中断投诉占总量百分之三十七。这些问题表面上是散热不足，其实是系统缺乏自适应能力。同样的温度，在北方城市没问题，在热带地区就成了爆点。”
他点开一段视频，是远程诊断平台自动抓取的维修现场画面。工程师打开机箱，发现散热片积灰严重，但客户坚称按时清洁。林峰放慢进度条，指着一处细节：“看到没有，进风口设计角度有问题，高湿环境下容易吸附尘埃形成导电层。这不是维护问题，是原始设计缺陷。”
“我们可以改风道结构。”研发部负责人说。
“可以，但改一次就得换模具，成本上百万。”林峰说，“与其这样，不如直接上智能监测。加几个传感器，配合算法学习用户习惯和环境特征，提前预警甚至自动调整运行模式。这才是长久之计。”
对方点头：“那材料方面呢？现在主流还是工程塑料加金属框架，完全替换成可回收材质，强度和耐久性都得重新验证。”
“我不求一步到位。”林峰说，“先从外包装和辅助部件开始，比如支架、接线盒这些非核心结构。目标是三年内实现整机百分之七十以上可回收。这不仅是合规需求，更是品牌溢价的关键。”
研发部负责人合上本子：“如果真要推进，研发资源得重新分配。现有项目至少有两个要延期。”
“我知道。”林峰说，“我会协调其他部门配合。你要做的，是确保技术路线清晰，别让团队陷入无意义的试错。”
对方站起来：“那我回去马上组织内部讨论，先把人员名单拉出来。”
“等等。”林峰叫住他，“预研小组直接向我汇报。每周五下午四点，给我进度简报。第一次会议明天上午九点，就在这个会议室。”
“明白。”
人走后，林峰没动。他把屏幕切换回全球科技动态页面，刷新了一次。新增一条信息：某国际厂商宣布其新一代散热技术可在五十度高温下保持零降频运行。
他盯着这条新闻看了几秒，然后在系统里新建了一个任务节点，标题是“AI温控原型机开发”，截止日期设为一百二十天后。
接着，他又建了第二个节点：“环保材料供应商筛选”，同步推送给采购部待办列表。
做完这些，他点开人事系统的预研岗编制申请，填了八个名额，岗位类型勾选“长期储备”。
手机震动，是赵海发来的消息：第三家经销商正式签约，直播活动定在开售后第四天，两家门店同步上线服务承诺标识。
林峰回了个“收到”，顺手把这条消息转发到内部群组，附了一句：技术团队注意，直播当天所有设备必须完成最后一次固件更新。
他重新看向指挥屏，将“智能化”和“环保化”两个词放大，固定在主界面顶部。下方滚动着各项实时数据流，其中一条跳出提示：远程诊断平台今日累计接入故障请求六十七次，平均处理时长十九分钟。
他拿起笔，在便签纸上写下几个字：必须缩短到十分钟以内。
这时，研发部负责人又敲门进来，手里多了份纸质材料。
“这是我能想到的初步框架。”他说，“AI这边，建议先做小模型嵌入，跑基础场景。材料替换分三步走，先找替代品，再做兼容测试，最后上产线验证。”
林峰接过材料快速扫了一遍：“可以。但记住一点，别为了稳妥错过窗口期。我们不是大厂，拖不起三年五年的验证周期。”
对方点头：“我会控制节奏。”
“去吧。”林峰说，“明天会议我要听到具体分工和资源需求。”
人再次离开，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窗外夜色浓重，玻璃映出他的影子。他伸手摸了摸额头，那里有点发热。
指挥屏突然弹出一条新提醒：
【东南亚区域第二笔订单生成】
金额比第一单略高，买家是一家小型连锁店，采购了五台设备。
林峰没急着点开详情，而是先把刚才写的便签拍照存档。
然后他打开系统日历，在下周的几个空格里填上了“预研小组首次会议”“供应链对接”“环保材料初筛汇报”几项安排。
做完这些，他深吸一口气，点击刷新。
屏幕闪烁了一下，新的数据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