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推开指挥室的门时，天刚亮透，玻璃幕墙外的城市还在雾里。他没开灯，径直走到主控台前，外套搭在椅背，工牌夹在胸口，动作和昨晚离开时一模一样。
屏幕自动唤醒，跳出三条未读提醒。最上面那条来自加密通道，标题是“跨境合作意向（高优先级）”。发件人署名是“J.Lee”，邮箱后缀挂着一家东南亚农业科技代理公司的域名。
王工已经到了，正蹲在数据柜前插线。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眼林峰的脸色，又低头继续接线。
“这封邮件，几点进来的？”林峰点开附件，是一份英文版的技术参数需求表，夹着一张订单草稿。
“凌晨三点十七分。”王工站起身，擦了擦手，“Ip地址在吉隆坡，但跳转了三次，最后一次是从新加坡节点过来的。”
林峰没说话，手指在面板上滑动，调出系统后台。他输入一串指令，触发“影响力值”模块，反向追踪发件方商业信用记录。三分钟后，界面弹出一份简报：该代理公司近三年代理过三项智能灌溉设备出口，客户集中在东盟地区，无不良履约记录。
“再查下他们最近有没有参展。”林峰说。
王工切进国际农业科技展会数据库，输入公司名。结果立刻跳出来——这家代理上个月刚参加了曼谷农业技术展，展位号b7，在展会上重点推介了节水型智能喷灌系统。
林峰盯着屏幕，点了点展台照片右下角的一个小标识。那是他们自己产品的宣传贴纸，被贴在了展台边缘不起眼的位置。
“我们的人没去过那个展。”
“确实没安排。”王工摇头，“但我们的技术资料包，早就放进公开数据库了，只要注册企业账号就能下载。”
林峰嘴角动了动。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人在用他们的技术方案，去谈自己的生意。而现在，对方主动找上门，想从源头拿货。
这不像是试探，倒像是一次精准的投石问路。
“张涛。”林峰拨通内线。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我在调度区。”张涛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刚看完早班报表，冷链运行正常。”
“别管调度了，来指挥室一趟。”林峰盯着那张订单草稿，“我们可能要接第一笔国际单。”
张涛十分钟后冲进门，头发还有点湿，显然是刚洗完脸。他接过平板，快速扫完邮件内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种非正式渠道来的单子，风险不小。”他说，“万一是个套技术的局呢？对方拿个订单当诱饵，把我们的核心参数全套走，回头自己仿一套，我们连追责都难。”
林峰点头。“所以不能给真东西。”
他调出系统任务日志，页面自动跳转到“国际竞争应对策略”条目。进度条显示92%，旁边标注着“即将完成”。
“系统刚解锁了个新功能——跨境合作信用评级。”林峰点开子菜单，一个三维评分模型浮现出来，从技术匹配度、履约能力、区域风险三个维度对合作方打分。当前评分：7.8，属于“可启动预合作”。
“那就用标准白皮书。”王工立刻反应过来，“只放基础性能参数，不提算法逻辑，也不涉及传感器融合方案。”
“对。”林峰敲定，“授权你启动预签约流程，七十二小时内完成合规审查，样品走特快，但必须贴我们自己的标签。”
张涛盯着屏幕，还是有点犹豫。“就怕这单太小，才二十套设备，总价不到两百万。要是为这点钱搞出一堆流程，值不值？”
“这不是钱的事。”林峰把展会上的照片放大，指了指展位角落的贴纸，“你看看，我们的技术已经被拿去当卖点了。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们要不要买，而是——我们能不能抢在别人前面，把名字挂上去。”
他顿了顿，“谁先被认作原创，谁就掌握定价权。”
晨会八点整开始。
林峰把全球农业科技动态图谱投到大屏上。画面缓缓旋转，不同国家的技术热度用光点标注。东南亚一片亮黄，其中泰国、越南的光点最密。
“过去三个月，这个代理公司接触了七家类似项目。”林峰划动时间轴，显示出一条合作轨迹线，“但直到上个月曼谷展会之后，才第一次提到我们的技术指标。”
他调出一份对比图：左边是竞争对手的产品参数，右边是他们自己的。在响应速度、能耗比、多环境适应性三项上，他们的数据明显占优。
“对方没选国外品牌，选了我们。”林峰说，“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东西，已经能在国际市场上被当作优选方案。”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可订单量……”有人小声嘀咕。
“二十套设备，够铺一个中型农场。”林峰接话，“只要运行三个月，出一份本地化报告，就能作为案例推广。接下来，马来西亚、印尼、菲律宾——全都能撬开。”
他看向张涛，“你担心泄密，我懂。但我们更怕的是，别人用我们的技术打我们的市场。现在机会来了，得抢。”
王工忽然开口：“系统提示，任务完成了。”
所有人抬头。
大屏右上角弹出一条金色通知：
【国际竞争应对策略阶段性成果】——任务完成。
奖励已解锁：全球农业科技舆情监控权限。
林峰没笑，只是轻轻点了下确认。
“从今天起，所有海外技术动态，自动抓取、分类、预警。”他说，“谁再拿我们的方案去参展，系统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上午十点，预签约流程启动。
张涛带着法务和技术代表进了会议室，开始逐条核对合同条款。林峰回到主控台，调出舆情监控模块。界面刚加载完毕，第一条警报就跳了出来。
“泰国某农业论坛今日发布评测文章，标题为《智能灌溉新选择：本地化适配能力成关键》。”系统自动生成摘要，“文中提及一款未具名国产设备，在高温高湿环境下稳定性表现突出，疑似引用我方公开技术参数。”
林峰放大文章截图，看到一张模糊的设备照片。外壳上有明显的防潮纹路，接口布局和他们最新一代原型机一致。
“不是疑似。”他轻声说，“就是我们的东西。”
王工凑过来看了一眼。“他们连散热孔的位置都没改。”
“没关系。”林峰关掉页面，“让他们用。用得越多，越说明我们走在前面。”
他重新打开订单确认函，签字栏已经生成电子签名框。他输入权限密码，按下确认。
系统提示：
【首笔国际合作订单】已锁定。
履约周期：45天。
状态：待发货。
中午十二点，指挥室的灯依旧亮着。
林峰站在大屏前，看着地图上那个刚刚点亮的海外光点。它很小，颜色也不亮，像是深夜里远处一盏没开全的路灯。
王工走过来，递了杯咖啡。“张涛说，样品机今晚就能打包。”
“标签贴了吗？”
“贴了。中英文双语，品牌标识加防伪码，一扫就能跳转到我们的官网。”
林峰点头。
“其实我早上还在想，”王工忽然说，“我们这么拼，到底图什么？不就是做个农业项目吗？”
林峰看了他一眼。
“现在我知道了。”王工指着那个光点，“不是我们在找市场，是市场开始找我们了。”
林峰没接话。他抬起手，把主控台上的笔轻轻往右挪了半厘米，和台沿对齐。
系统提示音响起。
新的舆情警报跳了出来：
越南某地方农业厅召开会议，讨论引进新型智能灌溉系统，参考案例中包含曼谷展会提及的“中国技术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