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递来的图纸还摊在露台上，林峰的指尖停在那道弧形裂痕上，没再说话。风从高楼间穿过去，吹得纸角微微抖动。他忽然问：“‘天农云·研创版’开发组现在多少人？”
李昭愣了一下，“核心算法七人，三个抽去b区数据建模，剩下四个撑着日常迭代。”
林峰没抬头，手指在图纸边缘轻轻敲了两下，“七个人，要支撑一个跨境实验室的数据架构，还要保证权限追踪、双因子认证、日志回溯全部跑得起来？”
“现在是勉强跑。”李昭顿了顿，“但测试环境昨晚崩了一次，删错配置的那位凌晨三点才走。”
林峰终于把图纸合上，转身进屋。李昭跟进去，门刚关上，林峰已经打开系统后台，调出人力资源模块。他快速在电脑上整理出b区施工暂停后的任务重分配记录、联合实验室组织架构、深加工厂工艺流程图三份文件。界面跳出来时，李昭差点笑出声：“这功能你之前不是说‘花架子’，一直没开？”
“以前是花架子。”林峰盯着屏幕，“现在是救命绳。”
他把b区施工暂停后的任务重分配记录、联合实验室组织架构、深加工厂工艺流程图三份文件拖进分析区，点击“强制校准”。系统卡了两秒，弹出提示：【数据维度不完整，建议补充岗位负荷系数与跨时区协作权重】
“补。”林峰直接输入，“负荷系数按1.8算，跨时区协作权重拉到最高。他们现在是三班倒，没人轮休。”
系统重新运算，进度条缓慢爬升。五分钟后，报告生成，标题是《人力承载力预警分析》，正文第一行就是红色加粗字：算法架构师缺口4人，跨境合规专家缺口3人，农业工程项目经理当前负荷超载127%。
林峰盯着“超载”两个字看了几秒，手指在触控板上划过，留下一道湿痕。
第二天一早，会议室灯刚亮，投影已经打开。报告首页静止在超载数据上，没人说话。林峰站在侧面，手里捏着一支没盖笔帽的笔。
十秒后，他开口：“我们能骗国际方说升级是他们的主意，骗不过服务器。再上两个项目，运维人力跟不上，系统会自动降频——不是警告，是事实。”
李昭坐在角落，翻了下记录，“系统降频？上次不是说靠算法优化能扛住？”
“算法是人写的。”林峰调出一段监控回放，“这是昨天凌晨三点十七分，测试环境崩溃前的最后操作记录。”
画面里，一个穿灰色卫衣的工程师在删配置文件，手抖了一下，误点了根目录。他愣了两秒，猛地拍F5想刷新，结果页面直接502。
“他连续工作十九小时。”林峰关掉视频，“这不是个例。过去三周，技术组平均每周加班六十八小时，两名骨干提出调岗，理由是‘不想三十岁就挂急诊室’。”
有人低声说：“外包呢？临时加人，不就能顶一阵？”
“外包能写接口，不能定架构。”林峰看向提问的人，“你让临时工设计银行金库的门禁系统？出了事谁兜？”
又有人提：“系统不是能奖励资源吗？上次‘区域顾问’权限不是给了政策接口？要不申请个‘人才调度’类奖励？”
林峰摇头，“系统给的是权限，不是人。它不会空投一个懂缅语、会做跨境税务、还能写农业AI模型的专家下来。真有这种人，早被猎头绑走了。”
会议室安静下来。窗外传来保洁推车的声音，轮子卡在门槛上，停了几秒才过去。
林峰走到白板前，写下三个词：人、系统、时间。
“我们一直以为，只要系统在手，技术领先，就能用时间换空间。”他圈住“人”，“现在看，没有足够的人，时间根本换不来任何东西。我们不是在扩张，是在透支。”
他放下笔，“从今天起，找人，比找地重要。”
李昭皱眉：“公开招？现在发公告，国际方一看规模扩张这么快，肯定要重新谈协议。”
“不发公告。”林峰坐回椅子，打开系统隐藏菜单，点进一个从未启用的模块：【隐性人才图谱】。
界面灰暗，像很久没人用过。标题下有一行小字：基于全球学术产出、专利署名、会议参与记录的潜在人才匹配系统（匿名扫描模式）。
“这玩意儿……能用？”
“试试。”林峰输入筛选条件：近三年发表过精准农业相关算法论文；未与全球前二十农业科技企业签署长期合约；有至少一个跨境项目经验；可接受常驻东南亚。
系统开始扫描，进度条缓慢爬升，经过几轮筛选后
“29个。”李昭盯着数字，“全是学术型，有实战经验的没几个。”
“实战可以练。”林峰调出其中一人资料，“这个人，三年发了四篇顶会论文，参与过中亚滴灌项目，去年在越南做过土壤数据建模——但没签大公司，一直在高校带项目。”
“为什么不签？”
“不知道。”林峰把资料存进加密文件夹，“但愿意做落地项目的，才是我们要的。纯理论派，来了也搭不进我们的系统。”
进度条停在26人。系统提示：【匹配完成，建议优先接触目标8人，综合契合度＞82%】
林峰点开第一人，照片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戴黑框眼镜，背景是某国际农业论坛的讲台。简介写着：现任某农业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农业物联网与边缘计算。
“联系他。”林峰对李昭说，“不是发招聘启事，是找人‘聊聊技术合作’。”
“怎么聊？”
“让他以为是学术交流。”林峰合上电脑，“我们出题，他答题。题做完了，人也就进来了。”
李昭没动，“万一他不来呢？”
“那就再换下一个。”林峰站起身，“26个里，总有人缺资源、缺平台、缺能落地的项目。我们不缺这些。”
他走到门口，停下，“还有，所有接触记录，全部走加密通道。别让猎头公司嗅到味儿，也别让国际方发现我们在囤人。”
李昭追了一句：“要是他们自己发现人力紧张，趁机压价呢？”
“那就让他们压。”林峰回头，“我们谈的是实验室，他们以为只是种地。等他们明白过来，人已经到位了。”
当天下午，第一封邀请函发出，标题是《关于联合开展“热带农业边缘计算应用”的研讨邀请》，落款是“天农云技术委员会”，附件里夹着一道开放式技术题：如何在低带宽、高延迟环境下，实现万亩级农田传感器数据的实时闭环控制。
林峰看着发送成功的提示，转头对李昭说：“等他们解完这道题，就会发现——我们缺的从来不是技术，是能把它变成现实的人。”
李昭点头，正要说话，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隐性人才图谱”扫描到异常匹配信号，一名目标对象近期频繁检索“跨境数据合规”与“农业项目融资结构”关键词，活跃Ip位于昆明】
林峰把椅子拉近，手指点在屏幕上，“把他的论文全调出来，重点看致谢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