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林枫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那片火海炼狱般的江城。
钱多多被拦腰扯断的身体。
柳若曦在黑色闪电下灰飞烟灭的微笑。
一幕幕,如同最恶毒的烙印,死死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
绝望。
无边无际的绝望,像一只冰冷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心脏。
“看到了吗?”
那个沙哑、冰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夜魇的身影,不知何时又凝聚在了他的面前,依旧是那张青面獠牙的狰狞面具。
“你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一切,最终的结局,就是毁灭。”
“你的朋友,会死。”
“你的爱人,会死。”
“你所珍视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夜魇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他朝着林枫,缓缓伸出手。
“放弃吧。”
“放弃那些无聊的感情,放弃那可笑的坚持。”
“接受我的力量,与我一起,寻找真正的……解脱。”
“只有毁灭,才能终结一切痛苦。”
“只有虚无,才是永恒的安宁。”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仿佛是世间最诱人的毒药。
林枫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
是啊……
如果一切的结局都是注定的。
如果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劳。
那他……还在这里挣扎什么?
他的道心,在这一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裂痕,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深渊。
就在他即将沉沦的瞬间。
一幅幅画面,不受控制地从他脑海最深处跳了出来。
医院里,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那期盼又慈祥的眼神。
“小枫,奶奶不求你多有出息,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柳若曦接过护身符时,那微红的脸颊和如星辰般温柔的眼眸。
“林枫,谢谢你……我们,江南武大见。”
钱多多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咋咋呼呼地大笑着。
“老大!以后我就跟你混了!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
一幕幕,一帧帧。
那些温暖的,鲜活的,充满希望的记忆,像是一道道刺破黑暗的阳光,撕开了那层包裹着他的绝望坚冰!
林枫涣散的瞳孔,骤然重新聚焦!
一股滚烫的烈焰,从他道心最深处的裂痕中,疯狂地燃烧起来!
“闭嘴!!!”
他对着眼前的夜魇,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那声音,嘶哑,却充满了不屈的愤怒!
夜魇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住,面具下的目光似乎闪过一丝意外。
“我的未来,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林枫用尽全身力气,撑着地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精神体依旧虚弱不堪,仿佛风中残烛。
可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如同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我的未来,我自己走!”
“我的世界,我自己救!”
他指着夜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的味道!
夜魇沉默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枫,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深邃得像无尽的星空。
“未来是一片火海又怎么样?!”
林枫仰天长啸,笑声中充满了癫狂与决然!
“那我就挥出我的刀!”
“在无尽的黑暗中,斩出一条血路!”
“在无边的绝望里,斩出一线光明!”
轰!!!
伴随着他的怒吼,他整个人的气势,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破碎的道心,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在那股不屈的烈焰中,被重新锻造,熔炼!
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固!都要纯粹!
“这!”
“就是我的道!”
林枫死死地盯着夜魇,一字一顿地宣告着。
他的道,不是夜魇那种看透一切的冰冷与死寂。
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执着!
是明知前路是深渊,也要纵身一跃的疯狂!
是守护!
是希望!
是在一次次跌倒后,依旧能笑着站起来,向操蛋的命运竖起中指的……不屈!
整个空间,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林枫粗重的喘息声。
许久。
夜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讶,有不解,有追忆,甚至……还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欣慰?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冰冷的叹息。
“愚蠢。”
他失望地吐出两个字。
那由黑暗凝聚而成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如同风中的沙砾,缓缓消散。
“你会后悔的。”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对的……”
留下最后一句话,夜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这片精神空间中。
【警告!未知高维能量干涉已消失!】
【系统自我修复程序启动……预计修复时间:24小时。】
【修复期间,【模拟试炼空间】功能将暂时关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将林枫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
精神力严重透支的后遗症全面爆发,他的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眼前阵阵发黑。
可林枫却笑了。
他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双手,眼神中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
那个未来……
是真的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但那又如何?
夜魇的出现,就像一记最响亮的警钟,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心头!
他现在的实力,还太弱!太弱了!
弱到连守护自己珍视之物的资格,都没有!
那种眼睁睁看着一切美好在面前破碎的无力感,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绝不!
“实力……”
“我需要更强的实力!”
林枫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