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拘留所，特别看守室。
这里没有冰冷的铁栏，只有几台闪烁着蓝光的加密笔记本电脑，还有满地的外卖盒子。
空气里混杂着猪排饭和电子设备散热的焦糊味。
佐伯站在门口，脸色铁青，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他看着正坐在椅子上敲击键盘的林清风，咬牙切齿。
“佐藤，你最好搞清楚，我是让你在这里整理藤原财团窃取商业机密的‘假证据’，不是让你把这里当网吧！”
林清风头都没抬，嘴里叼着一根刚从佐伯口袋里顺来的烟。
“佐伯检察官，做戏要做全套。”
“我想构陷藤原家，总得先了解他们的动向吧？”
林清风吐出一口烟圈，指了指屏幕。
“而且，你老婆的那个‘清泉会’，防火墙到处都是漏洞。”
佐伯面色一变，下意识想去抢电脑。
“别紧张。”
林清风挡住他的手。
“我只是在帮你查账。”
“你老婆下周要在帝国饭店搞个慈善晚宴，入场券一张三百万日元。”
“啧啧，这洗钱的手法太老套了。”
“你想干什么？”
佐伯压低声音，额头上渗出冷汗。
“高桥，把名单调出来。”
林清风没有回答佐伯，直接下令。
高桥绘里手指飞快，屏幕上弹出一张密密麻麻的Excel表格。
她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
“找到了。”
“主宾是藤原龙也，藤原财团的长子，也是着名的花花公子。”
“他对外的身份是‘清泉会’的名誉理事。”
“很好。”
林清风把烟头按灭在吃剩的猪排饭里。
“渡边，该你干活了。”
缩在角落里的渡边彻打了个哆嗦。
他这两天被吓得不轻，但一听到林清风的命令，还是本能地坐直了身子。
“老板……我在这儿怎么干活？我出不去啊。”
“你不用出去。”
林清风把一部没有任何标记的手机扔给他。
“联系你以前在六本木认识的那个‘妈妈桑’。”
“我要找个女人。”
渡边彻愣了一下。
“找女人？在这个时候？”
“找个顶级的。”
“要那种能混进帝国饭店，能在男人怀里撒娇，还能顺手把东西塞进男人西装口袋里的女人。”
林清风的眼神冰冷。
“告诉她，这一单做完，给她两千万日元。”
“现金。”
渡边彻咽了口唾沫，拿起手机。
他已经猜到了林清风的计划。
……
两天后。
千代田区，帝国饭店，“孔雀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金色的光辉，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这里是东京最顶级的名利场，处处都彰显着金钱与权力。
一个穿着黑色露背晚礼服的女人穿梭在人群中。
她叫玲子，是银座某家顶级俱乐部的头牌。
今晚，她的身份是某位不知名新贵的女伴。
她的手包是爱马仕的限量款，鳄鱼皮的纹路里，藏着一支伪装成口红的高灵敏度录音笔。
耳蜗里的微型耳机传来林清风的声音，经过处理后，声音有些失真。
“十一点钟方向，那个穿白色西装，正在和两个模特调笑的男人。”
“藤原龙也。”
玲子微微侧头，展现出极高的职业素养。
她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端起一杯香槟，假装脚下一滑，整个人“不经意”地撞进了藤原龙也的怀里。
“哎呀……”
一声娇呼，香槟洒出几滴，落在藤原龙也昂贵的手工西装上。
“混账！怎么走路的？！”
藤原龙也刚想发火，低头却看到一张带着泪痕，却更显美艳动人的脸。
怒火当即转为了色心。
“对不起先生……我帮您擦擦……”
玲子慌乱地拿出丝巾，身体紧紧贴着藤原龙也，那种高级香水的味道径直钻进男人的鼻孔。
“算了，一件衣服而已。”
藤原龙也搂住玲子的腰，手很不老实地往下滑。
“美女，哪个场子的？以前没见过啊。”
半小时后，贵宾休息室。
几瓶昂贵的罗曼尼·康帝已经见底。
藤原龙也喝多了，脸涨得通红，衬衫领口敞开，正对着玲子和几个狐朋狗友吹牛。
录音笔就在桌上的果盘旁边，红灯微弱地闪烁着。
耳机里，拘留所的林清风、高桥绘里、渡边彻，正在实时监听这场对话。
“三岛健司？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藤原龙也把脚翘在茶几上，狂妄地大笑。
“他以为他还是东京的王？做梦！”
“龙也少爷，听说三岛家最近动用了特搜部，把那个什么黑潮资本给端了？”旁边一个跟班讨好地问。
“特搜部？”
藤原龙也嗤笑一声，打了个酒嗝。
“那个佐伯副部长，完全听我的命令行事！”
“我要他办谁，他就得去办谁！”
拘留所里，站在一旁监听的佐伯，脸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双腿一软，扶着墙才没倒下去。
录音还在继续。
“佐伯那个老婆，贪得无厌，收了我多少钱？”
“我有他们所有的账本！”
藤原龙也越说越兴奋。
“这次三岛家抓那个姓佐藤的，其实是我授意的！”
“我就是要借三岛的手，把局势搞乱，然后趁机做空三岛重工！”
“等到三岛那个老东西反应过来，他的公司已经有一半落入我手中了！哈哈哈哈！”
“够了。”
林清风摘下耳机。
他看向面色灰败的佐伯。
“佐伯先生，你在藤原少爷眼里，地位也不是很高嘛。”
林清风嘲讽地笑了笑。
“完全听他命令行事？”
佐伯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被利用、被羞辱的愤怒，盖过了对林清风的恐惧。
“你要怎么做？”
佐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高桥。”
林清风打了个响指。
“剪辑一下。”
“把那段‘佐伯完全听我的命令行事’，还有‘三岛是老不死的’这两段，做成加急邮件。”
“收件人是谁？”高桥绘里问。
“全选。”
林清风站起身，走到铁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东京所有的电视台、报社、网络媒体。”
“当然，别忘了抄送一份给三岛健司本人的私人邮箱。”
“标题就叫——《帝国饭店的狂言：藤原财团吞并三岛的宣战布告》。”
……
次日清晨。
整个东京为之震动。
那段录音在早间新闻、社交媒体、甚至地铁广告屏上疯狂传播。
藤原龙也那嚣张跋扈的声音，响彻了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三岛财团总部。
三岛健司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正循环播放着那句“老不死的东西”。
“啪！”
老人手里的紫砂茶壶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藤原……好！很好！”
三岛健司气得浑身发抖，那是他这辈子受过最大的羞辱。
“想吞并我的产业？想做空我？”
“古川！”
“在！”
“调集所有资金！所有！”
三岛健司双眼通红，状若疯狂。
“不管什么成本，给我抛售！打压藤原重工的股价！”
“我要让藤原家在今天日落之前，市值蒸发一半！”
“可是家主……我们的现金流也很紧张……”
“卖！把海外的矿山卖了！把地皮卖了！”
“只要是能换成钱的，全卖了！”
三岛健司咆哮道。
“这是战争！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
上午九点，东京证券交易所开盘。
开盘的一刻，海量的红色卖单涌现出来。
三岛集团不计成本地抛售手中持有的藤原系股票。
同时，藤原家也不甘示弱，开始疯狂反击，抛售三岛系的资产。
两大财阀的争斗，带来的不仅仅是两家公司的波动，而是整个日经指数的暴跌。
银行股跌停。
地产股跌停。
散户们哭爹喊娘，机构们疯狂出逃。
东京金融市场，秩序荡然无存。
而处于这场混乱中心的东京拘留所，此刻却安静得诡异。
特搜部的部长亲自来了。
不是佐伯，是真正的一把手。
他满头大汗，拿着释放令的手都在发抖，看着林清风的目光充满了忌惮，只想让他赶快离开。
“佐藤先生……您可以走了。”
部长擦着额头上的汗，“经过调查，这就是一场误会。您和您的团队，是无辜的。”
没办法不放人。
现在的局势，佐伯已经彻底废了，正在接受内部调查。
两大财阀斗得不可开交，没人再顾得上这个小小的黑潮资本。
而且，如果再关着他们，谁知道这个疯子手里还有什么猛料？
林清风整理了一下衣领，衣服已经皱了，但他身上的气势却比刚进来时还要强硬。
“误会？”
林清风接过释放令，随手折叠起来放进口袋。
“希望下次你们请我喝茶的时候，茶水能热一点。”
他带着高桥绘里和渡边彻，大步走出了拘留所的大门。
外面阳光刺眼。
无数的记者堵在门口，却不是来采访他们的，而是在报道远处三岛大楼和藤原大楼底下的抗议人群。
“老板，我们去哪？”
渡边彻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腿还有点软。
“回公司。”
“公司不是被封了吗？”
“封条应该已经被撕了。”
林清风看着远处那两座高耸入云的大楼，那里正是两大财团互相攻伐的主战场。
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银座八丁目。”
车子启动，汇入混乱的车流。
高桥绘里看着窗外，开口说道：
“老板，我们是出来了，但你也彻底得罪了两家。等他们回过神来……”
“他们没空回神了。”
林清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
“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
“趁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去终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