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一把摘下耳机，对着所有人低吼：
“‘泥潭’计划结束！”
“所有小组注意，切换‘铁桶’方案！”
“王家剩余资金，全部给我激活！”
“挂买单！”
“以现价为基准，向下每隔0.1港元，设置一道一千万的买盘防线！”
“给我从上到下，铺满整个买盘！”
命令下达，所有交易员都愣住了。
这是要做什么？
用二十亿的真金白银，去铸一道城墙？
“头儿，这要是对方不砸盘，我们……”
“执行命令！”
霍启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不知道林清风的意图，但他选择相信。
同一时间。
港岛另一端的摩天大楼顶层，环球策略的办公室。
卫然的副手，将一份加密邮件的内容投影在屏幕上，正是波士顿法庭的最终裁决。
“‘密封第二价格拍卖’……”
“‘开放医疗联盟’……”
“‘不可替代的国家战略价值’……”
副手每念出一个关键词，办公室里的温度就仿佛降低一度。
卫然的十五人顶级律师团，被对方用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方式，从规则层面彻底击溃。
卫然安静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失败的沮丧。
他只是平静地看完了所有内容，然后转头，看了一眼东方远洋实时滚动的股价。
8.72港元。
一个因为“泥潭计划”而被搅得混乱不堪，但依旧维持在高位的价格。
他为了这次收购，动用了超过八十亿的资金，将股价从4港元一路推高至此。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他拿不到那项专利，“东方远洋”在他手里就只是一堆昂贵的破船。
“卫先生……”副手的声音有些发紧。
“抛。”
卫然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全部？”副手确认道。
“全部。”
卫然补充了一句，“现在，立刻，不计任何成本。”
“我要在九点钟股东大会开始前，让这只股票的价格，归零。”
他要用这八十亿的筹码，发动一场自杀式的攻击。
他得不到的东西，林清风也别想完好无损地拿到。
他要用一场惊天动地的暴跌，将皓月资本直接砸穿，送他们和自己一起下地狱。
港交所一开盘。
系统里，突然涌入了山崩海啸般的卖盘。
“东方远洋”的卖一价位上，瞬间挂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五十万股！
一百万股！
三百万股！
价格从8.7港元，直接砸向8.6港元。
“来了！”霍启嘶吼道。
皓月资本的交易大厅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道挂在8.6港元的一千万买盘，像纸糊的一样，瞬间被吞噬。
屏幕上的股价，变成了一道刺眼的绿色瀑布，飞流直下。
8.5！
8.4！
8.3！
“头儿！顶不住了！他们的卖盘太凶了！”
“每一笔都是上百万股的单子！他这是不要钱了吗！”
交易员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这根本不是交易，这是屠杀！
霍启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那二十亿资金构筑的防线，被对方一层一层地轻易撕碎。
那不是钱，那是血。
他的内线电话响了，是林清风。
“稳住。”
只有两个字。
“林总！他这是在清仓！他要把我们一起拖死！”霍启对着话筒喊。
“我知道。”
林清风的声音依旧平静，“他抛多少，我们就接多少。”
“二十亿不够！”
“够了。”
林清风挂断了电话。
霍启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再看看屏幕上已经跌破7港元的股价，一股邪火从心底涌起。
“接！”他对着所有人咆哮。
“他妈的，他敢卖，我们就敢接！”
“把所有买单给我填进去！”
“资金不够就打申请！”
“今天就算把皓月资本赔光，也得给老子接住！”
整个交易大厅彻底疯狂了。
交易员们不再去思考逻辑，不再计算盈亏，只是机械地，疯狂地执行着买入的指令。
卫然的抛售在继续，股价一路下跌。
6.5港元。
6.0港元。
5.5港元……
当股价跌到5.1港元时，王家的二十亿资金已经消耗殆尽。
交易大厅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那道最后的防线即将被击穿。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市场上，突然从另外数个不同的券商席位里，涌现出巨量的买盘！
这些买盘比卫然的抛盘更加凶猛，更加不计成本！
5.2！
5.3！
5.5！
股价，竟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开始反弹！
“这……这是谁的钱？”霍启彻底懵了。
作战室内，林清风的面前，摆着另外几部电话。
电话的那一头，分别是之前在波士顿被顾北说服的德州基金经理，大学实验室代表，以及那个专利投机商。
“林先生！你让我们在5.5港元以下开始买入，现在价格已经打上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德州经理的声音很激动。
“继续买。”林清风的指令简单明了。
在波士顿，他说服他们的，不仅是那个“未来”，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当他在香港与卫然决战时，他们必须动用所有资金，在指定的价位，和他一起成为卫然的对手盘。
这是一场横跨太平洋的围猎。
卫然以为他的对手只有皓月资本。
他不知道，他的敌人，遍布全球。
十点三十八分。
东方远洋的卖盘上，最后一笔巨额卖单被消化。
然后，整个市场安静了下来。
卫然的子弹，打光了。
东方远洋的股价，最终稳定在了6.2港元。
霍启看着最终的统计数据，双手都在发抖。
皓月资本以及它的盟友，在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里，以平均不到6港元的成本，吃下了卫然抛出的全部八十多亿市值的股票。
卫然以巨亏超过二十亿的代价，狼狈出局。
而皓月资本，不仅赢得了波士顿的未来，更以一个地板价，重新夺回了东方远洋的绝对控制权。
赢了。
彻彻底底地赢了。
“赢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整个交易大厅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人们拥抱在一起，将文件抛向空中，有人甚至跳上了桌子。
香槟的软木塞“砰砰”地飞起，金色的液体喷洒在屏幕上、地毯上，混合着胜利的、狂热的气息。
霍启瘫坐在椅子上，任由冰凉的香槟浇了自己一头。
他只想大笑，笑这该死的胜利。
作战室内，林清风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狂欢的人群，没有任何表示。
他只是独自一人，安静地站着。
他的私人加密终端，屏幕亮起。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讯息。
【你赢了棋盘，但棋盘之外的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祝你好运。】
是卫然。
林清风删掉了信息。
几乎在同一秒，他桌上那部红色的、代表着最高优先级的内线电话，发出了刺耳的铃声。
整个作战室，只有这一种声音。
林清风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秦知的声音。
那声音里，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反而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紧绷和……恐惧。
“林清风，马上来顶楼。”
“你二师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