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总署密室内的烛火,映照着林昭深邃如渊的眼眸。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仿佛握着无形的丝线,一端牵着千军万马,另一端则系着江南万民的命运。
苏晚晴和柳如是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但她们看到的是眼前的困局,而林昭看到的,却是破局的生机。
“他们选错了时机,”林昭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春耕刚过,百姓身心俱疲,仓中无粮,正是一年中最脆弱、最渴望安稳的时候。李慎之以为煽动‘新政夺田’就能一呼百应,却忘了,百姓最恨的,不是严苛的政令,而是在他们最需要喘息时,将他们拖入战火的乱臣贼子。”
系统界面上,【就地平叛】的选项熠熠生辉,那“民心+115”的奖励,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更让林昭看重。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它。
刹那间,一股清凉的数据流涌入脑海,江南的地形、兵力、人心、物资,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张三维立体的动态沙盘,在他意识中飞速推演。
无数种可能,无数条路线,最终汇聚成一条最优解。
他闭上眼,将这庞大的信息流消化殆尽,再睁开时,眸中已是胜券在握的沉静。
赵三河与周世忠被紧急召来时,心中还带着几分忐忑。
江南兵力空虚是人尽皆知的事实,面对数万叛军,他们想不出任何速胜的可能。
然而,当他们看到林昭摊开的地图,听到他冷静清晰的部署时,所有的疑虑瞬间被一种近乎敬畏的震撼所取代。
“赵三河,你带五百志愿军,今夜便走!”林昭的指尖重重点在太湖中央,“走水路,绕开所有叛军主力盘踞的陆路关卡,直扑嘉兴西门。我查过防务,嘉兴守将三日前刚刚换上李党心腹,旧部不服,新人立足未稳,正是军心最乱的时候。此为奇袭,要快,要狠!”
赵三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燃起兴奋的火焰:“大人放心!俺保证把这颗钉子扎进他们心窝里!”
林昭的目光转向周世忠:“周将军,你率旧部一千人,即刻启程,佯攻松江。记住,是佯攻,不是强攻。”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你要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战鼓擂鸣,旌旗遍野,放出风声,就说我林昭已率总署主力亲征松江!我要让所有叛军的目光,都被你吸引过去,逼他们收缩兵力,固守待援。”
周世忠抱拳领命,心中却升起一个疑问。
赵三河也忍不住咧嘴问道:“大人,松江和嘉兴都有了安排,那湖州呢?那边也盘踞着近万流民,我们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林昭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他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案,发出笃笃的声响,如同敲在众人心上:“湖州,不用打。”
“什么?”赵三河和周世忠同时一愣。
“我会让湖州的百姓,自己把他们赶走。”林昭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人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李党想借民意这股水兴风作浪,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水能覆舟!”
是夜,月黑风高。
太湖之上,数十艘征用来的渔船组成的船队,在夜幕的掩护下如幽灵般疾行。
赵三河站在船头,冰冷的湖风吹得他衣甲猎猎作响。
他身后,五百名志愿军士气高昂。
这些人多是苏杭本地的青壮,家园被毁,亲人流离,对叛军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
林昭一声令下,他们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武器。
接近嘉兴城外时,船队悄然靠岸。
赵三河没有下令立刻攻城,而是让三百名弓箭手弯弓搭箭。
只是他们箭头上绑的,不是夺命的铁簇,而是一卷卷用油布包好的纸。
“放!”
随着一声低喝,三百支“文书箭”划破夜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越过城墙,如天女散花般落入嘉兴城内的大街小巷。
城中,被叛军搅得不得安宁的百姓们,在惊恐中捡起了这些从天而降的纸卷。
火光下,纸上的字迹清晰无比——《告江南父老书》。
“……李党余孽,谎称新政夺田,实则祸国殃民!尔等可知,尔等手中赖以为生的春种粮,乃是林大人力排众议,从朝廷紧急调拨而来?李党贼子,私卖官仓,中饱私囊,反污林大人之名,煽动尔等作乱,欲置江南于万劫不复之地!其心可诛!今林大人已在苏杭开仓放粮,设粥棚济民。凡被裹挟者,只要幡然醒悟,弃暗投明,一概不究!若执迷不悟,甘为走狗,城破之日,与叛党同罪,斩!”
寥寥数百字,字字诛心!
谎言被无情戳破,真相如惊雷般在百姓心中炸响。
他们想起被叛军抢走的最后一点口粮,想起叛军头目们花天酒地的丑恶嘴脸,再对比传闻中林昭在苏州开仓放粮的仁义之举,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轰然爆发!
“他娘的!我们被骗了!”
“原来救我们的是林大人,这帮狗东西反倒让我们去送死!”
“开门!跟他们拼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嘉兴西门内便爆发了惊人的骚乱。
数千名愤怒的百姓手持棍棒菜刀,如同潮水般涌向城门。
守城的叛军本就军心不稳,面对这股发自内心的民怨洪流,瞬间土崩瓦解。
沉重的城门被百姓们用最原始的方式合力砸开。
“杀!”
早已在城外蓄势待发的赵三河,见城门大开,一声爆喝,一马当先,率领五百志愿军如一柄烧红的利刃,狠狠刺入城中。
叛军毫无战心,一触即溃。
赵三河策马狂飙,手起刀落,将那新上任的守将头颅斩下,高高挑于矛尖。
一战功成,斩敌首级三百余,俘虏上千,全程未伤一民!
与此同时,松江方向,周世忠依计行事。
上千人的部队被他玩出了上万人的气势,战鼓从早擂到晚,数不清的“林”字大旗在远方山头若隐若现,探马四出,到处散播“林昭总督亲率三万大军前来平叛”的消息。
松江的叛军首领本就是乌合之众,被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出城迎战,急忙收缩防线,同时派人向湖州、嘉兴求援。
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援军,而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苏晚晴的亲自坐镇下,苏州府的后勤系统高速运转。
三千石粮食被迅速开仓,在通往各府的要道上设立了二十多处粥棚,免费为所有逃难的百姓提供食物。
“林大人是真心救我们的命啊!”
“快去告诉乡亲们,别信李党的鬼话,林大人在放粮!”
这个消息比任何军队的推进速度都快,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江南。
湖州的叛军,本就是被“新政夺田”的谣言裹挟的流民,他们之所以追随叛乱,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
当他们得知林昭正在开仓放粮,而自己的头目却还在克扣他们本就少得可怜的口粮时,军心瞬间崩溃。
不需要官军攻打,叛军内部先乱了起来。
一夜之间,数千人逃散,奔着苏州的粥棚而去。
湖州守将眼看大势已去,惊恐之下,连夜弃城而逃。
周世忠的佯攻部队,最终兵不血刃地进入了松江城。
百姓夹道欢迎,其场面之热烈,让久经沙场的周世忠都为之动容。
他随即分兵,轻松收复了已成空城的湖州,并将抓获的三名李党核心骨干,连夜押送回了江南总署。
三日,仅仅三日。
当五路捷报——嘉兴克复、松江收复、湖州归顺、叛军骨干押至、流民尽数安置——几乎在同一时间摆在林昭的案头时,整个总署衙门陷入了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用看神明一般的眼神,望着那个从始至终都未离开过总署一步的年轻总督。
苏晚晴和柳如是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涛骇浪。
她们原以为这至少是一场持续数月的苦战,却没想到在林昭的弹指之间,已然烟消云散。
系统清脆的提示音在林昭脑中响起:
【任务“就地平叛”完成!评级:完美!】
【民心值+115!当前总民心值:210点。】
【解锁特殊技能:快速反应调度术(被动)。
您现在可以更高效地同时指挥三支以上部队进行协同作战,信息处理与战术推演速度提升50%。】
【兵员调配系统升级:解锁“志愿军”征召选项。
您现在可以消耗民心值,临时征召忠于您的志愿军,每征召一千人,需消耗民心值5点。】
林昭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原本笼罩在江南上空的战争阴云,此刻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雨后初晴的清新空气和逐渐恢复生机的市井气息。
他立于城楼之上,俯瞰着脚下这座重归平静的城市,心中却无半点轻松。
这场叛乱,只是李慎之的第一步棋。
果然,柳如是快步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寒意:“大人,我们在李慎之党羽的一处密室中,搜到了一封刚刚从北境快马送回的密信。”
她将信纸递上,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阿骨利部已收妥李大人所赠银两万,定不负所托,三月之内,必再次袭扰云州边关,牵制楚月主力。”
林昭接过信纸,目光扫过,眼神骤然冰冷,一股森然的杀机自他体内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好,好一个李慎之!”林昭的声音仿佛是从九幽之下传来,“勾结外敌,祸乱边疆,只为乱我内政,逼朝廷将我调回。他以为这样就能置我于死地?”
他猛地攥紧拳头,那封密信在他掌中化为齑粉。
“他想用外敌来当棋子,那我就让天下人都睁大眼睛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国之柱石,谁,又是引狼入室的祸国之贼!”
林昭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刚刚从前线赶回来的周世忠和赵三河等人,整个总署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从庆祝胜利的喜悦,转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们这位运筹帷幄的总督,下达新的指令。
他们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就在此时,一名亲卫神色慌张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单膝跪地,急声道:“报——大人!最新军情!”
整个议事厅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名亲卫身上。
周世忠心头一紧,上前一步,沉声问道:“讲!是不是前线又出了什么变故?”
亲卫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一丝忧色,大声禀报道:“李党残部并未完全溃散,其最精锐的一支,约两千人,已尽数退守昆山,依仗城池地势,据险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