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刚聊完,就见南宫逸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出来。
“族叔,这是我特意给您带的礼物,一会就帮你搬到马车上去。要说这么久没见我那堂弟,心里倒是想念的紧,今晚说什么也要和他去尝尝这东济府的酒。”
“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的性格,我看你想尝姑娘才是真的。”
“哈哈,世叔说的如此直白,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们谈完了没有,谈完了就赶紧的吧!封兄……”
“南宫兄自己去吧,我还有些事处理!再者你也看到了,我这属实不方便啊!”
顺着封子期手指的方向,就看到红袖正站在廊檐下抱着宝剑盯着他们,南宫逸立马露出了一个讪讪的笑容道:“我是说我今晚不回来了,绝不打扰您二位!”
南宫逸说着就推搡着自己的叔叔往外走,嘴中还不断的念叨着:“族叔在东济府这么久,知不知道哪家有东洋姑娘?对对对,就是特会叫的那种。老弟上次回去和我说过,老得劲了……”
待两人声音消失,封子期看向红袖说道:“我去拜访一些人,你和我一起去吧。说不得要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你也刚好买一些日常用品。”
红袖跨下台阶,随即开心的挽住了封子期的胳膊。相比于府里,她更喜欢这种无拘无束,还有封子期在身边的感觉。
“你去办正事吧,我买了东西在家里等你!”
按照曹焕给的地址,封子期和猴子来到了东巷的一间民宅。虽说东济府算是兆国境内的大府,但是城中的宅院却比天柱城少了太多,大部分都是像东巷这种低矮的房屋。
主街道倒是看得过去,但是这里的街道却是坑坑洼洼,走马车怕是都会颠簸。都说盐运使司是一个肥差衙门,场盐使虽只是负责生产的小吏,可这住的地方也太寒酸了点。
“猴子,敲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一个普通的妇人探出了脑袋,见到二人还明显的诧异了一番。
“二位贵人光临敝舍,不知所为何事?”
“这位大婶,我们是来拜访场盐使杨大人的,还劳烦您通报一声。”
猴子说完,还对着妇人做了一礼。妇人没想到两人穿着如此讲究,说话却如此客气,赶紧让开了半边身子。
“就是普通的小老头,贵人谈什么拜访,请进便是!老头子,有两位贵人来找你!”
几人向着院内走去,却听得中间一个房间内传出来一道声音:“不是说了么,什么人都不见!小老头就这点用处,结果现在却闲赋在家,已然帮不到各位大人的忙了。”
“大婶,杨大人这是……”
“在盐田待了半辈子,突然没事做,也就能整日在家喝点酒发发牢骚。”
封子期一听乐了,如此的话,自己应该来对地方了。还没等猴子继续交谈,封子期已经冲着屋内大声的喊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杨大人,在下带了好酒来,不知能否畅饮两杯?”
院子里静谧了片刻,随即房门咯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的老汉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不是司上的人?”
封子期没有回答,而是开口反问道:“老伯如何得知?”
“因为那里的人不会找我来喝酒!地方简陋,如不嫌弃,也就这院里的石桌上能招待二位了。老婆子,去弄些鱼干盐虾来!”
“既是喝酒,酒才是重点,对饮之人也是最重要的,至于在哪里喝都是一样的。听说杨大人是爱酒之人,今日特意带了两坛天柱城的特产。”
封子期说完,猴子已经把酒坛放到桌子上打开。霎时间,浓郁的酒香便飘荡开来。杨怀川用力的嗅了嗅,随即迫不及待的端起猴子递来的酒碗,痛饮了几口之后才恋恋不舍的放下。
“好酒,这是小老头这辈子喝过最烈的酒,不知可有名字?”
封子期笑笑,随意的说道:“当然,此酒名为烧刀子!”
“烧刀子?听闻此酒乃是长丰县小侯爷所酿,没想到人如其酒,小侯爷也是如此性格火烈之人。你今日刚来到东济府便驳了那些官员的面子,没成想才过了半日就寻到小老儿家里了。”
杨怀川看着封子期的眼睛,仿佛是在仔细观察着封子期。这样的眼神,封子期很熟悉,因为他前世看的太多。这样眼神的主人不喜欢盲从,更不会屈服,他们只忠于自己的内心。
封子期也是注视着这双眼睛的主人,认真的开口道:“在我看来,今日城门前那二十人,不如杨老一人,所以我便来了!”
“小侯爷不问我是如何得知你身份的?”
“你既然已经猜到了,过程还有必要么?就像是这盐运使司已经这般了,再去讨论它如何走到今日也只是浪费时间,莫不如想想解决的办法。”
“痛快,吃了这碗酒,小老儿就陪小侯爷走。”
“你不问问我给的待遇?不问问我有什么计划?”
“像小侯爷说的,有必要么?我只要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就行了。”
“猴子,倒酒!”
封子期从来没有想过,在这样一个破败的院子里能够遇到这样的奇人,此时也发自内心的站起了身子。
“这一杯,小子敬前辈!”
两人放下酒碗,随即不约而同朝着院外走去。
“老头子,这鱼虾不吃了么?还有这酒……”
“帮我留好,等忙完了再回来吃喝!”
虽然昨日拜访几家之后已经将近午夜,但封子期却觉得收获颇丰。心情好了,就总想着发泄一番。封子期早起打了一套拳,还和红袖切磋了几招,这才穿好了衣服来到了盐田。上次路过的时候只是匆匆一瞥,没成想来到近处竟然这般广袤。
盐田内的海水早已蒸发,只留下了满地的粗盐。许是很久没有人打理,粗盐上方覆盖了很多的杂质。
南宫彦带着几个官员模样的人在田埂上等待,在他们的身后,杨怀川和曹焕也带来了百十人。虽说人数少了点,但是却不妨碍开工。
所有人都看向了封子期,他们之所以能来,都是相信封子期可以改变现状,也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
“感谢各位能给封某这个薄面,虽然人数不多,但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能够完成陛下的交代。我昨日便问过曹大人,兆国几乎一半的食盐都由这里产出,可以说关乎着国家的命脉。但最重要的是,这里哺育了全国近半的百姓。
所以你们不仅是在做一份工作,更是在积累一个大功德。口头的许诺就不说了,和大家说点实在的。今日回来的工人,工钱全部翻倍,各使司负责人月俸五两。”
“五两,那一年岂不是六十两?这可比八品官员的俸禄还要多啊!”
“不止呢,我们以前做工,每月七百文,现在也有一两四钱了,这,这……真的假的?”
压了压手,封子期继续开口说道:“我封子期一口唾沫一个钉,去和陛下请准的奏折已经在路上了。就算此事陛下不同意,这钱我自己给大家出,杨大人!”
杨怀川不再多说,只是打开了手里的包裹道:“小侯爷已经给大家预支了一个月的工钱,而且是私人掏的腰包。兄弟们,我们在这盐场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但小侯爷是第一个瞧得上我们这群泥腿子的人。
我杨怀川能叫你们来,也证明我信得过你们的为人。这盐场我看了半辈子,实在不放心别人打理,何况现在还能多赚些酒钱!
愿意继续跟我老杨干的就把这些银子分了,我那五两也一并给你们,就当是你们卖我的面子。分了钱,跟着我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