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参观学校后更深的震撼与茫然,观察团成员在李振国的引领下,终于来到了此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站——曙光城指挥中心顶层,那间属于周辰的办公室。
与想象中戒备森严、金碧辉煌的景象不同,办公室简洁得近乎朴素。
除了必要的办公桌椅、一张巨大的电子沙盘和几把待客的椅子,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周辰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对着洒落的阳光,使得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在光晕中,更添了几分神秘。
“城主,林河军区观察团的同仁们到了。”李振国恭敬地汇报。
周辰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带着千钧重压,让包括孙铭在内的所有观察团成员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呼吸为之一窒。
“诸位,请坐。”周辰的声音平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打破了令人压抑的沉默。
观察团成员依言坐下,姿态比在张明远面前开会时还要拘谨。
短暂的沉默后,孙铭作为团长,硬着头皮开口,试图找回一些主动权:“周城主,感谢您的接见。我们此次前来,目睹了曙光城的强大与……繁荣,确实远超想象。但有些根本性的问题,我们希望能得到您直接的解答。”
“请问。”周辰言简意赅。
孙铭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所有人心头的问题:“周城主,您拥有如此强大的个人力量,曙光城也拥有如此先进的科技与体系。我们想知道,您最终的目标是什么?是建立一个……以您为尊的新帝国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甚至有些冒犯。
李振国眉头微皱,但周辰却笑了起来,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了然。
“帝国?”周辰微微摇头,“那是旧时代的产物,建立在压迫、阶级和有限的资源之上,最终只会走向腐朽和崩塌。我所追求的,并非个人的权柄与疆域。”
他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电子沙盘前,手指轻轻划过上面标注的已光复区域。“你们看到了学校,看到了工厂,看到了军队。那么,除了这些,你们还看到了什么?”
他不等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看到的是文明的延续,是火种的保存,是‘人’这个族群,在经历近乎灭绝的灾难后,重新站起来,并且尝试着走出一条更宽阔的道路。”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观察团成员:“个人的力量终有尽头,再强大的帝国也敌不过时间的洪流。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搭建一个平台,一个能让人类文明消化这场灾难带来的‘变故’——无论是丧尸、变异体,还是觉醒的异能、浮现的符文法则——并将其转化为前进动力的平台。”
“终结乱世,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是让人类真正适应这个新的世界,甚至……超越过去。”周辰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曙光城,就是这样一个实验场,一个孵化器。我不是皇帝,我更愿意自视为一个……领航员,或者一个奠基者。”
“领航员……奠基者……”刘代表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神闪烁。
“至于你们林河军区,”周辰将目光投向孙铭,“我看重的,并非是你们那几万条枪,那些坦克大炮。我看重的,是你们身上保留的旧时代最精华的部分——纪律、组织性、责任感,以及一大批受过专业训练、拥有坚定意志的职业军人。这些,是构建新秩序不可或缺的骨架。”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如山般的压力:“但是,旧的骨架,需要注入新的血液,适应新的躯体。执着于过去的旗帜和独立的指挥权,在当下这个时代,是狭隘的,也是危险的。它会让你们错失融入更大集体、参与开创未来的机会,最终可能被更加残酷的淘汰机制所湮灭。”
赵刚忍不住开口,带着军人最后的倔强:“周城主,我们承认曙光城的强大。但军队的荣誉和独立性……”
“荣誉?”周辰打断了他,目光如炬,“真正的荣誉,不是固守一个即将沉没的孤岛,自称忠贞。而是敢于面对现实,做出最有利于守护对象的选择。你们林河军区的荣誉,是体现在守着旧番号直至全军覆没,还是体现在加入一个更有希望的集体,让麾下的将士和几十万的民众能活下去,能活得更好,能有未来?”
他顿了顿,声音沉静而有力:“在我这里,没有吞并,只有融合与升华。选择权,一直在你们手中。但时间和机遇,不会永远等待。”
周辰的话语,如同重锤,一次次敲打在观察团成员的心房上。他没有空泛的承诺,没有虚伪的安抚,只有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现实分析和超越个人得失的宏大格局。
办公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观察团成员们低着头,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周辰的话,剥开了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指核心——生存,发展,未来。
最终,孙铭抬起头,眼神中虽然还有挣扎,但更多了一种明悟后的坚定。
他站起身,对着周辰,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周城主,您的理念和曙光城的实力,我们都已亲眼见证。我们会将此行的所见所闻,以及您的这番话,原原本本地带回林河军区。我相信,张司令和全体同仁,会做出最明智的抉择。”
周辰微微颔首:“我期待你们的好消息。也希望不久之后,我们能真正并肩作战,为了同一个目标。”
会见结束了。
观察团成员们沉默地退出办公室,每个人的心情都如同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
周辰没有展示任何武力,仅仅是通过一番对话,就将一种更高级的秩序观、未来观,如同种子般,深深植入了他们的心中。
李振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知道最后的障碍,或许已经被这番话动摇了根基。
周辰的理念,配上无可辩驳的实力,形成了最强大的说服力,林河军区的归附,似乎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