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五方结盟
云琅宗内。
云无涯独自，盘坐于洞府深处。
昨夜宋清源通过传讯符，汇报的拍卖会详情，此刻仍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青木丹阁的无瑕丹药、各派长老的激烈竞拍、岩罡的愤然离场、殷离的深沉难测……
一帧帧画面，伴随着宋清源清晰的叙述，在他心神中流淌而过。
云无涯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目光扫过静室一侧墙壁上，悬挂的巨型区域地图。
地图之上，代表云琅宗、青符门、百兽山、妙音谷、金虹谷的标记泛着柔和的灵光，而代表血刀宗及其附庸的标记，则隐隐透出一股刺目的猩红。
拍卖会的结果，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几分。
石刚的豪爽表态，符灵的明确支持，柳妙玉的倾向性善意，乃至刘烁基于利益的顺势而为……
看来这些年血刀宗近年来的霸道行径，早已引起公愤。
只因万年前血刀宗前辈在正魔大战中贡献卓着，正道魁首太玄道宗也曾明言，血刀宗道统不容断绝。
缺乏一个足够分量的引子，和一份能让大家暂时放下顾忌、共同行动的证据。
而五个附属家族遇袭、墨辰遭伏击且明确指认凶手，再加上风雨楼流出的，那些指向一致的旧案线索……
这一切，都将各方的疑虑推向了顶峰。
资源上的联合制裁，已成定局。
宋清源昨夜汇报时，已提及与几方初步达成了意向。
但这对于血刀宗的万年累积，短时间内构不成实际的威胁。
只能算是给给血刀宗一个惊醒，表达各宗的不满。
血屠……此人才是关键。
云无涯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身前冰冷的，玉质案桌上轻轻敲击着。
必须确认血屠的真实状态！
若血屠当真猜测那般，在那次游历中出了意外，被心魔侵蚀，甚至是被夺舍。
符华道友此前提及的鉴心澄灵符阵，在缺乏铁证的情况下，已是所能动用的最隐蔽、也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不能再等了。
证据可以慢慢找，但血屠状态，必须尽快确认。
拍卖会已毕，各方态度明朗，但此事需与熊大力、苏妙音、金石三人通个气。
云无涯起身，走到传讯阵法旁。
他袖袍一挥，数道精纯的灵气打入阵眼之中。
嗡——
阵法顿时亮起，道道灵光如游龙般在阵纹中穿梭。
片刻过后，在阵心上空汇聚，投射出四道人像虚影。
青符门主符华在东侧，身形清瘦，道袍之上灵符隐现。
百兽山主熊大力在南侧，雄壮魁梧，周身仿佛有蛮荒气息环绕。
音谷主苏妙音在西侧，身姿曼妙，周身似有着若有若无的清音缭绕。
金虹谷主金石真人在北侧，身着金红长袍，面容富态，眼神中却多了一丝世俗之气。
四道虚影甫一凝聚，目光便齐齐落在主位的云无涯身上。
云无涯目光扫过四道虚影，率先开口：
“诸位道友，拍卖会已毕。”
“关于联合对血刀宗进行资源制裁一事，清源已与诸位长老初步达成意向。”
“此事能成，有赖诸位深明大义，云某在此先行谢过。”
“然而近来血刀宗所为，行径已愈发肆无忌惮。”
“无论是我云琅宗的附属家族遇袭、伏击我宗客卿，还是风雨楼给出的旧案证据，全都将怀疑指向血刀宗。”
“一切变故出现在五十年前，其宗主血屠外出游历之后。”
言至此处，云无涯的目光与符华道人的虚影微微一碰，后者不动声色地轻轻颔首。
得到符华的同意后，云无涯才继续道：
“云某与符华道友皆有所感，血屠近数十年来心性转变剧烈，判若两人。”
“我等怀疑，其并非单纯偏激霸道，而是……有外邪侵染、乃至夺舍之虞。”
云无涯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重：
“血屠乃是金丹后期，主修的更是杀戮刀意。”
“若他心性澄明，尚可论理周旋；但若其心神当真被外魔侵染……”
“一位心智沦丧、偏执疯狂的绝顶刀修，会做出什么事来，无人可以预料。”
“届时，他一人一刀，便是一场席卷整个区域的浩劫，生灵涂炭绝非虚言。”
“哼！”
熊大力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声若闷雷。
“云宗主所言极是！”
“血屠那厮，早年还算条汉子，近几十年血刀宗却越发不像话！”
“俺老熊早就觉得他不对劲，你说吧，该怎么干？”
苏妙音柔声道：
“云宗主顾虑，妙音亦深有同感。”
“只是，血屠道友毕竟是一宗之主，金丹后期的修为……”
“若无确凿把握，贸然试探，后果可不是我们这些传承不过几千年的小宗门可比。”
金石真人闻言，虚影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他搓了搓手指，接过话头：
“苏谷主所言甚是，此事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云宗主，非是金某畏首畏尾，只是金虹谷家业薄，一旦与血刀宗彻底撕破脸，便再无转圜余地，不得不思虑周全。”
“不知云宗主既然提出此虑，可有……稳妥的应对之策？”
“正因无万全之策，才需我等联手。”
“贫道此前与云宗主商议，有一计或可一试。”
符华微微一顿，见所有人的都看了过来才继续说道：
“我青符门有一符阵，名为鉴心澄灵符阵，此阵可隐蔽的检测心性。”
“在玄秘境开启前，各宗例行商议之际。”
“贫道布置好阵法有七成把握，可探测其心神是否澄澈，有无被夺舍或心魔深度侵蚀之象。”
“七成？”
熊大力眼睛一瞪，大喊一声。
“够了，总比整日疑神疑鬼强！”
苏妙音秀眉微蹙：
“符华道友，此阵……对受术者可有损伤？”
“若被察觉，又当如何？”
“阵法之力温和，旨在映照，而非攻击。”
“理论上，只要血屠心神无垢，几乎无法察觉。”
“但若其心神已被严重侵蚀，阵法之力触及异种神魂或深重心魔，必生强烈反应。”
“届时……便需我等早有准备，合力将其当场制住，再行仔细检查！”
洞府内，突然一静。
当场制住一位金丹后期？
若是失败……
云无涯适时开口，打破了沉默：
“正因风险巨大，才需我等五人同心。”
“若阵法探测，血屠无恙，那我等便按下此事，继续搜寻其他证据。”
“资源制裁照常进行，只当是宗门竞争，他血刀宗也无话可说。”
“但若阵法显示其心神有异……为苍生计，便不能再容他逍遥！”
“届时，当以雷霆之势，合力将其擒下！”
“云某愿以云琅宗千年声誉担保，此事并非我云琅宗，为了一己私利，拉各位下水！”
金石真人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烁：
“云宗主快人快语，既如此，我金虹谷愿附骥尾。”
“只是，具体如何布阵，如何确保血屠入彀，以及动手时的细节，还需仔细推演。”
苏妙音幽幽一叹：
“若真到了那一步，为免生灵涂炭，妙音谷愿以‘清心梵音’相助，涤荡抚平其杀伐之气，影响他的实力。”
“哈哈哈…好！”
熊大力畅声大笑，虚影都震荡了几分。
“就这么说定了，到时苏谷主的梵音进行压制，俺老熊的崽崽们打头阵，金石道友见机而行，云宗主主攻。”
“符华老道，布阵之事，你多费心。”
符华微微颔首：
“熊山主，这是自然，当年之事贫道终究要弄一个明白。”
“地玄秘境三十年开启一次，关乎各派弟子前程，历来需各宗宗主齐聚，商议名额分配与秘境规矩。”
“十日后，正是原定商议之期。”
“以此为名，邀血屠前来我青符门，他于情于理，都不便推辞。”
这时，金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顾虑：
“若是动手，锻骨门和百毒门那边……”
“金谷主所虑，云某明白。”
“百毒门与锻骨门，与血刀宗结盟，更多是出于利益考量。”
“若血屠当真有异，此事性质便截然不同。”
“锻骨门与百毒门终究是正道宗门，面对确凿证据，他们为证清白应当及时和血刀宗划清界限，相助我等才是。”
“云宗主所言在理，我稍后便联系冯厉，这次会面让血屠务必参加。”
符华点头认同。
“既如此，我等便分头准备。”
“各位道友，十日后再会。”
通讯阵法光芒渐熄，四道虚影如同水中泡影，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静室内重归寂静，只有阵法核心的灵石，还在散发着微弱的余晖。
云无涯负手而立，望着空荡荡的阵法中心，心中并无多少计策已定的轻松，反而那股沉甸甸的压力愈发清晰。
此事关乎重大，更牵扯甚广。
他默然站立良久，心中思绪翻涌，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血屠道友……
但愿你心神无垢，刀意澄明，莫要辜负了贵宗前辈于正魔大战中，以鲜血铸就的万年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