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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7年6月20日复工dAY009,复工第9天

地点:蒙兰市西城区红星机械工厂

警车停在红星机械工厂门口时,晨雾还没完全散去,灰蒙蒙的雾气裹着工厂锈迹斑斑的铁门,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工厂外墙的红砖早已褪色,部分墙面塌陷,露出里面的钢筋,“红星机械工厂”的招牌歪歪扭扭挂在门楣上,“星”字的最后一笔断了,在风里晃得厉害。

我们分成几拨在工厂周边调查:三组的杨帆、蒋文旭去附近的居民区走访,询问有没有居民见过陌生人进出;四组的宋明、宋乐双胞胎围着工厂外墙排查,看有没有除正门之外的出入口;八组的吴莲秋、陈迪迦则拿着相机,拍摄工厂周边的环境照片,记录可能的痕迹。我带着韩亮、王思宁往工厂东侧的废弃仓库走——那里是报案人说的“最先看到可疑人影”的地方。

仓库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灰尘顺着门缝飘进来,呛得人直咳嗽。里面堆着废弃的机床零件,生锈的齿轮、断裂的钢管散落一地,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我正弯腰查看地面有没有脚印,脚边突然碰到一个沉甸甸的木箱,木箱上积了厚厚的灰尘,看起来放了很多年。

“这里有个箱子。”我喊了韩亮一声,两人一起把箱子搬到相对干净的地方,王思宁递过来一副手套。箱子没有锁,扣环上的铁锈一掰就开,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纸张味扑面而来——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叠泛黄的文件,最上面是一张工厂简介,纸边已经卷了起来。

我拿起简介,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却还能看清:“红星机械工厂,始建于1982年,主营重型机械制造,鼎盛时期职工达三百余人。1997年因资金链断裂,外加设备老化、订单锐减,正式宣布停产废弃,所有职工遣散,厂区及设备交由蒙兰市工业局代管……”后面还附着一张职工名单,密密麻麻写着名字,只是很多字迹已经晕开,看不清具体信息。

“十年前就废了。”韩亮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死者死在这种地方,是被人抛尸,还是本来就和这工厂有关?”

王思宁一边翻看后面的文件,一边说:“简介里提了职工遣散,说不定死者是当年的老职工?或者和工厂的旧恩怨有关?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案发现场在工厂内部,我们得进去仔细查。”

我把文件放回箱子,盖好盖子,对着对讲机说:“各组注意,刚在东侧仓库发现红星机械工厂的旧资料,确认工厂1997年废弃。现在调整任务——第一组和第二组,跟我进工厂内部调查,重点排查死者所在的车间,收集现场物证,尤其是和投诉信相关的痕迹;其他组继续在周边调查,三组扩大走访范围,四组重点查外墙的破洞和后门,八组联系工业局,调阅工厂当年的停产资料和职工档案,有情况随时汇报。”

对讲机里传来各组的回应,清晰而迅速。我转头看向韩亮和王思宁,又对着不远处正在拍照的二组喊道:“方尼坤、特雷西,你们带上勘查箱,跟我们一起进厂区,注意保护好现场,别破坏脚印和物证。”

方尼坤和特雷西立刻应了一声,拎着勘查箱跑过来,特雷西还不忘背上相机:“放心,保证仔细!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投诉信的笔迹样本!”

王思宁已经打开了勘查灯,光束刺破工厂门口的雾气,照向漆黑的厂区内部。我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走进铁门——昨天的投诉信还没查明白,今天就牵扯出十年前废弃的工厂和命案,那个神秘的写信人,到底藏在这一切的背后,还是仅仅是个诡异的巧合?

厂区里静得可怕,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伴随着偶尔掉落的墙皮碎屑声。阳光从厂房的破窗里照进来,照亮了空中飞舞的灰尘,也照亮了前方通往主车间的路——那里,就是死者被发现的地方,也是我们解开谜团的第一步。

我们跟着勘查灯的光束往主车间走,脚下的碎石子发出“嘎吱”的声响,在空旷的厂区里格外清晰。韩亮走在前面,用棍子拨开挡路的废弃传送带,方尼坤和特雷西则蹲在地上,仔细检查地面有没有残留的脚印或纤维。

我走到主车间的外墙边,伸手摸了摸墙面——上面布满了青苔和裂缝,十年的风雨把红砖侵蚀得坑坑洼洼。正准备转身去车间内部,眼角突然瞥见墙根处有一块颜色异样的区域,不像其他地方那样覆盖着青苔,反而泛着淡淡的白色,像是被人刻意清理过。

我蹲下身,用手套擦去上面的灰尘,一个熟悉的符号慢慢显露出来——那是一个用白色涂料画的茉莉花图案,花瓣边缘有些模糊,却能清楚看出五片花瓣的轮廓,花心处还点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和之前茉莉花案里,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的符号一模一样。

“你们过来看看这个。”我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王思宁拿出相机,对着符号拍了几张照片,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是……茉莉花的符号?和之前茉莉班的标记完全一样。”

我站起身,盯着墙上的符号,心里沉了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自从结束雷姆集团案子后,我们都以为和茉莉花有关的组织已经散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一个用茉莉花符号的组织?”

韩亮也凑过来,用棍子戳了戳符号边缘的涂料:“这涂料看着不算太旧,应该是最近几个月画上去的,不是工厂废弃时留下的。难道茉莉班还有余党没被清干净?还是说,又冒出来一个模仿他们的新组织?”

特雷西蹲在符号旁边,用镊子夹起一点涂料碎屑,放进证物袋:“回去让法医组化验一下涂料成分,看看能不能确定绘制的时间。如果真的是新组织,他们在这废弃工厂画这个符号,又在死者身边放投诉信,肯定和这起命案脱不了关系。”

我又看了一眼墙上的茉莉花符号,那白色的花瓣在灰暗的墙面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雷姆集团案结束后,我们彻底清查了和茉莉花符号相关的所有线索,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怎么才过没多久,这个符号又出现了?

“继续往里查。”我收回目光,对着众人说,“重点找有没有其他的符号标记,或者和茉莉班、雷姆集团相关的东西。不管是余党还是新组织,这个茉莉花符号,绝对是解开这案子的关键——他们故意留下这个,说不定就是在给我们传递某种信号,或者,是在挑衅。”

方尼坤点点头,举起勘查灯,光束再次投向主车间内部:“进去看看死者周围有没有类似的符号,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线索。”

我们一行人往车间里走,脚步比刚才更沉了些。墙上的茉莉花符号像一个问号,悬在每个人心里——雷姆集团案已经落幕,茉莉班也已覆灭,这个突然出现的符号,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旧案的余波,还是新案的开端?而那个在死者身边留下投诉信的神秘人,又和这个符号组织有着怎样的联系?

车间内部比外面更昏暗,废弃的机床歪斜地立在原地,上面的铁锈厚得能刮下来。勘查灯的光束扫过地面,我们能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用白色粉笔圈出的死者位置——而在那个圈的不远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光束下闪了一下。

我站在车间中央,目光扫过地上的粉笔圈,又落回墙上的茉莉花符号,眉头拧成一团,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首先,雷姆集团已经彻底消灭,核心成员要么落网要么伏法,不可能有余力搞出这种事;随后是茉莉班,我们查得很清楚,最开始柳玉茹——不对,是真柳玉茹,她可能才是‘茉莉花少女’的母亲,当年被艾茹莎杀害,身份也被顶替了。”

韩亮停下手里的动作,凑过来说:“是啊,沈勃的信里也提过‘茉莉花少女’,说她是茉莉班的精神象征,可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查清这个‘茉莉花少女’到底是谁。艾茹莎霸占了创始人位置,杀了真柳玉茹,难道真柳玉茹的女儿就是‘茉莉花少女’?”

“有可能,但也不对。”王思宁翻着手里的案卷,语气冷静,“真柳玉茹的档案我们调过,她和沈万山没有孩子,当年遣散茉莉班后,她就一直独居,哪来的女儿?除非‘茉莉花少女’不是她的亲女儿,是组织里推选的象征人物?”

我摇摇头,走到墙边,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茉莉花符号,心里的疑问越来越深:“问题就出在这——茉莉班覆灭了,雷姆集团也没了,现在又冒出这个符号,要是‘茉莉花少女’真的存在,她到底是谁?是当年茉莉班的幸存者,现在回来复仇了?还是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只是某个组织用来凝聚人心的幌子?”

方尼坤举着勘查灯,照向车间深处的废弃货架:“不管是人是幌子,这个符号和‘茉莉花少女’肯定有关联。死者身边有投诉信,墙上有茉莉花符号,说不定死者就知道‘茉莉花少女’的身份,所以才被灭口?”

我点点头,心里渐渐有了个模糊的方向:“先不管新组织还是旧余党,当务之急是把‘茉莉花少女’的身份查清楚。回去立刻调阅茉莉班所有旧档案,尤其是1997年工厂废弃前后的记录,还有真柳玉茹的社会关系——她当年有没有收养过孩子?有没有亲近的晚辈?说不定‘茉莉花少女’的线索,就藏在这些旧资料里。”

特雷西把涂料碎屑小心收好,补充道:“还有死者的身份,等法医组那边出结果,对比一下工厂当年的职工名单,看看他是不是和红星机械工厂、茉莉班都有关系。如果死者认识‘茉莉花少女’,又知道这个符号的秘密,那他的死,肯定和这两个谜团脱不了干系。”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昏暗的车间,还有墙上刺眼的茉莉花符号,突然觉得这起案子比想象中更复杂——从投诉信到命案,从废弃工厂到茉莉花符号,最后又绕回了那个始终没解开的“茉莉花少女”身上。

“继续勘查现场,重点找有没有和‘茉莉花少女’相关的文字或物品。”我对着众人说,语气坚定了些,“不管这个‘茉莉花少女’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某个谎言,她都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雷姆集团、茉莉班、现在的新符号,都围着她转,查清楚她是谁,案子就破了一半。”

韩亮拿起相机,对着符号又拍了几张照片,笑着说:“行,这次非得把这个‘茉莉花少女’揪出来不可,省得她总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我们再次分散开来,勘查灯的光束在车间里来回晃动,照亮了一个又一个废弃的机械零件,也照亮了那些隐藏在灰尘之下的秘密。墙上的茉莉花符号静静矗立着,像是一个无声的谜题,而“茉莉花少女”的真实身份,就藏在这个谜题的最深处,等着我们一点点揭开。

我们顺着车间的侧门往里走,绕过几台锈迹斑斑的冲床,韩亮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前方一扇虚掩的铁门:“那有个房间,门没锁。”

我走过去推了推,门轴发出“吱呀”的钝响,应声而开——里面是一间约莫十平米的小房间,不像外面那样堆满废弃零件,反而收拾得相对整齐,只是积了层薄薄的灰尘,显然有人来过。

不等我们仔细打量,正前方墙上的东西就先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不是普通的墙皮,而是一面钉满文件、照片和线条的“茉莉班级的框架图”。最上方用红色马克笔写着“茉莉班组织架构”几个大字,下面用粗线分成了三层:顶层是“创始人”,贴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柔,手里捧着一束茉莉花,下方标注着“柳玉茹(已故)”,旁边却用蓝色笔迹打了个叉,旁边写着“实际操控者:艾茹莎”;中间一层是“核心成员”,钉着沈万山、沈曼程、牛亨利的名字,每个人名旁边都贴着他们的侧影照片,还有简单的职责标注,比如“沈万山:资金管理”“牛亨利:外部联络”;最下层是“执行者”,列着十几个名字,其中就有那个负责仪式杀人的女人,名字后面画着红色的叉,标注着“落网”。

框架图的边缘,还钉着几张零散的照片:有茉莉班成员的集体合影,背景是红星机械工厂的正门;有几张手写的仪式流程,和之前案发现场的“克兰之墓”仪式完全一致;最角落还有一张小照片,上面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手里举着一朵茉莉花,照片下方没有名字,只画了一个小小的茉莉花符号。

“这居然是茉莉班的组织框架图!”王思宁快步走过去,拿出手套轻轻触碰那些文件,“看起来是当年艾茹莎或者沈万山整理的,很多标注和我们后来查到的信息能对上,但……”她指着最下层的执行者名单,“这里有三个名字后面没画叉,也没标注‘落网’,说明我们当年漏了人?”

我盯着墙上的框架图,目光停在那张小女孩的照片上,心里猛地一动:“这个小女孩是谁?框架图里没写名字,只画了茉莉花符号,难道她就是‘茉莉花少女’?”

韩亮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照片:“这照片的边缘都卷了,看起来有些年头,说不定是1997年工厂废弃前后拍的。如果她是‘茉莉花少女’,那现在应该二十多岁了,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的投诉人?或者……是墙上这个新符号组织的头目?”

方尼坤举着勘查灯,照亮框架图的每一个角落:“你们看这里,框架图右下角有个日期——2000年3月,正好是茉莉班解散前不久。艾茹莎当年肯定是想靠这个框架图掌控组织,只是后来解散了,才把它藏在这里。”

“不对。”我摇了摇头,指着那些没画叉的执行者名字,“如果只是旧框架图,没必要藏在这种废弃工厂的小房间里。而且房间收拾得这么整齐,灰尘也不多,说明最近有人来过,说不定就是那三个漏网的执行者,或者……是‘茉莉花少女’回来,找到了这个框架图,想顺着线索找当年的人复仇?”

特雷西拿出相机,对着框架图拍了一组照片,又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张没固定牢的仪式流程纸:“先把这些都拍下来,回去和之前的案卷对比。重点查那三个漏网的执行者,还有照片上的小女孩——不管她是不是‘茉莉花少女’,都是关键线索。”

我再次看向墙上的框架图,那些红色的叉、蓝色的标注,还有角落里小女孩的照片,像一张网,把雷姆集团、茉莉班、废弃工厂和现在的命案都串了起来。当年我们以为茉莉班已经彻底覆灭,却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以为“茉莉花少女”只是个传说,却在这隐藏的房间里看到了她的痕迹。

“方尼坤、特雷西,把框架图上的所有信息都记录下来,尤其是那三个漏网者的名字和照片,立刻发给各组,让他们重点排查。”我转头对着众人说,“其他人在房间里仔细搜,看看有没有日记、信件之类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到‘茉莉花少女’的身份线索,还有那个神秘投诉人的痕迹。”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王思宁继续研究框架图上的标注,韩亮在房间的角落翻找有没有隐藏的暗格,方尼坤和特雷西则逐一记录那些名字和照片。勘查灯的光束在房间里来回移动,照亮了墙上的秘密,也让我们离“茉莉花少女”和神秘投诉人的真相,更近了一步。

而我盯着那张小女孩的照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她是谁,不管她现在在哪,这个隐藏在框架图背后的“茉莉花少女”,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刚把框架图的信息记了一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争吵声,夹杂着东西摔落的脆响,打断了房间里的勘查。

我们连忙起身往外走,刚到车间门口,就看见厂区空地上围了一圈人——八组的吴莲秋、陈迪迦正拦着一个穿警服的年轻姑娘,她头发凌乱,双手紧紧攥着拳头,胸口剧烈起伏,对着地上一个中年警察大喊,声音里满是怒火:“我不管!这个案子我必须参与!当年我妈就是死在红星机械工厂,现在这里又出现茉莉花符号,肯定和当年的事有关!你们凭什么不让我查!”

这姑娘正是市局新来的刑警小玥,之前在茉莉班案里跟着打过辅助。她面前的中年警察穿着便服,两鬓有些斑白,正是从警三十年的老警察,也是小玥的父亲。老警察蹲在地上,捡起被小玥摔在地上的记事本,脸上满是无奈,叹了口气:“小玥,不是不让你查,这案子牵扯太多,又危险,你刚调过来,经验不足……”

“经验不足就不能查吗?”小玥猛地打断他,眼眶通红,“我妈当年的案子没破,现在好不容易有线索,你们却让我靠边站,我不服!”她说着就要往车间里冲,被吴莲秋一把拉住:“小玥,别激动!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现场正在勘查,你这样冲进去会破坏物证的!”

陈迪迦也上前一步,语气温和:“我们已经在查框架图和茉莉花符号了,你父亲也是为你好。要不你先冷静下来,把你知道的关于你母亲的事告诉我们,说不定能帮上忙,总比在这里发脾气管用,对吧?”

小玥用力挣了挣,却没挣开吴莲秋的手,看着围过来的人,又看看父亲无奈的脸色,胸口依旧起伏着,却没再往前冲,只是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低了些:“我就是不甘心……当年我妈明明说只是来工厂取个东西,结果就再也没回来,现在这里又出了事,我不能不管……”

老警察站起身,拍了拍小玥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愧疚:“爸知道你不甘心,可办案得讲规矩,讲证据。你先配合八组的同志,把你知道的情况说清楚,也算帮我们查案,好不好?”

八组的姑娘们连忙围上去,有的递纸巾,有的轻声安慰,慢慢把小玥往旁边的空地上带,试图让她冷静下来。老警察看着女儿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我们,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复杂——有对女儿的心疼,也有对案子的担忧。

车间门口的喧闹渐渐平息,八组的女调查员们稳稳地维持着现场秩序,不让无关人员靠近,也慢慢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小玥。而我们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都清楚,小玥母亲当年的死,恐怕也和这红星机械工厂、和茉莉班,有着扯不开的关系。

我快步走过去,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小玥,眉头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严厉:“干什么啊!你忘了当年是谁在你妈出事之后,天天躲在你父亲背后哭,是你爸带着你跑前跑后,我们组帮着找线索、做笔录,才让你安心上学的?现在案子有了眉目,你不按规矩来,反而在这里闹脾气,这不就是当年躲在父亲背后的小女孩吗?怎么现在就学会忘恩负义,冲长辈、冲同事发火了?”

小玥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惊讶,显然没认出我来。她父亲愣了一下,仔细打量我半天,突然恍然大悟,脸上的无奈散去几分,带着点感慨开口:“哎哟,这可不就是当年和我一起查茉莉花事件的老何儿子何风生吗?当年你才这么高,跟着你爸来局里,现在都长这么大,成了ScI的骨干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语气里满是熟稔:“刚才小玥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这孩子就是太惦记她妈当年的事,急糊涂了。”

小玥还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中年女人快步走了过来,是小玥的姑姑。她一到跟前,没问现场的情况,也没看地上的狼藉,反而一把拉过小玥的手,语气急切地问:“小玥啊,你早上出门没带伞,现在外面太阳这么大,晒黑了可怎么找对象?还有你爸,我让你买的降压药买了吗?家里的煤气灶有点漏气,你下午有空赶紧找人修修,别耽误做饭……”

这话一出口,现场瞬间安静了几秒。小玥皱着眉抽回手,语气有些不耐烦:“姑,我现在在办正事,这些家里的事回头再说行不行?”她父亲也叹了口气:“姐,你来得正好,帮我劝劝小玥,让她别在这儿闹了,案子要紧。”

小玥的姑姑却没接话,依旧拉着小玥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说:“什么正事比家里的事重要啊?晒黑了以后怎么嫁个好人家?还有你爸的降压药,不能断……”八组的吴莲秋见状,连忙上前笑着打圆场:“阿姨,我们这边案子快查完了,等会儿就让小玥陪您回家处理家事,您先别急,这边有我们呢。”

小玥看着姑姑完全不关心案子、只念叨家常的样子,脸色更沉了,咬着嘴唇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里的火气,却比刚才又旺了几分。

我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小玥姑姑的絮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肃:“行了,阿姨,您先听我说——十二年前,也就是1995年7月16日,我们确实只是个ScI小分队,跟着老警察们跑线索;但现在是2007年,这里已经是ScI调查局,办的都是重大刑案。”我指了指地上的粉笔圈和周围的勘查人员,“对了,这里是命案现场,地上还留着死者的痕迹,到处都是证物,不是您说的那些家长里短、无聊的琐事能比的,麻烦您先配合一下,别在这儿添乱。”

小玥姑姑的话头被猛地打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圆圆的,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整个人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她才缓过神,拉着小玥的手,语气里带着点茫然和不满,一连串问题劈头盖脸地抛了出来:

“什么命案现场?这破工厂里还能死人?是被机器砸了还是怎么了?跟我们家小玥她妈当年的事有关系吗?”

“你们说的ScI调查局,听起来挺厉害的,那你们查案给不给钱啊?小玥天天往这儿跑,耽误上班会不会扣工资?”

“还有啊,刚才那墙上画的是什么花啊?白花花的,看着怪吓人的,是不是跟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关?要不要找个人来拜拜?”

“小玥她爸,你刚才说这小伙子是老何的儿子?老何现在怎么样了?当年他还跟我聊过天,说他家儿子学习好,现在当警察了,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对了对了,这工厂周围是不是要拆迁啊?我听邻居说这边要盖商品房,要是拆迁,我们家小玥能不能分到一套?毕竟她妈当年死在这儿,也算有点说法吧?”

她越说越起劲,问题一个接一个,从案子问到工资,从墙上的符号问到拆迁分房,没一个沾边的,全是无关紧要的琐事。小玥皱着眉想打断,却被她姑姑死死拉着手,根本插不上话。她父亲站在旁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拦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我们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

八组的吴莲秋和陈迪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只能走上前,试图把话题拉回来:“阿姨,关于案子的情况,我们暂时不方便透露,等查清了会通知家属的。拆迁和工资的事,您还是回家问吧,这里是现场,真的不方便聊这些……”

我实在耐不住性子,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焦躁:“行了阿姨,我们是负责命案的调查员,现在要查现场、找线索,没时间陪您聊这些有的没的!”说着,我转头看向小玥的父亲,眉头拧成一团,“叔,您倒是说说,您姐姐到底要干什么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扯拆迁、问工资,就不能顾着点案子,顾着点小玥的心情吗?”

小玥姑姑被我直白的话一呛,原本还在絮叨的嘴突然停住,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又一次懵了,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她的面子。愣了足足有三秒钟,她猛地甩开小玥的手,双手往腰上一叉,声音瞬间拔高,对着我大发雷霆:

“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扯有的没的?我问拆迁怎么了?问工资又怎么了?小玥是我侄女,我关心她的生活怎么就不对了?她妈走得早,我这个当姑姑的不多操心,谁操心?”

她越喊越凶,唾沫星子随着声音飞溅,周围维持秩序的八组调查员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还有你说我不顾案子?案子是案子,生活是生活,总不能为了案子连日子都不过了吧?我问两句怎么了?你凭什么凶我?你以为你是调查员就了不起了?就能随便对长辈大呼小叫了?”

小玥的父亲连忙上前拉她:“姐,你别激动,风生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案子急,语气重了点……”

“我激动怎么了?”她一把推开小玥父亲的手,眼睛死死盯着我,声音尖利,“他就是看不起人!觉得我问的都是小事,耽误他查案了!可小玥的终身大事、我们家的拆迁,在我这儿就是大事!比你们查的破案子重要多了!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不然我就不走了,我看你们怎么查案!”

她说着就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嘴里开始念叨:“这日子没法过了!查案的欺负人了!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小玥站在旁边,脸色又红又白,想拉又拉不动,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八组的吴莲秋和陈迪迦连忙上前,一边劝一边想把她扶起来,现场瞬间又乱成了一团。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焦躁,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一字一句地说:“行了!您先站起来!这里是命案调查现场,地上还留着死者的痕迹,周围全是要保护的证物,不是您坐着讨论婚事、念叨拆迁的地方,好吗?”

我指了指胸前的ScI徽章,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我们ScI是正经的调查局,不是街坊邻里聊天的茶馆——现在里面的车间里,有茉莉班的组织框架图,墙上有诡异的茉莉花符号,死者身边还留着和投诉信同款的纸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跟线索赛跑,耽误不起!”

小玥姑姑的哭闹声猛地顿住,大概是被我严肃的语气和“命案现场”“死者痕迹”这些词镇住了,拍着大腿的手也停了下来。但她还是没起身,只是梗着脖子,不服气地嘟囔:“我不就是关心小玥的婚事吗……怎么就不能说了……”

“关心可以,但不是现在,不是在这里。”我打断她,目光扫过周围围过来的勘查人员,“您要是真为小玥好,就别在这儿添乱——她想查她妈妈的旧案,我们正顺着线索查,您这样一闹,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打乱我们的节奏,甚至可能破坏了关键证据,到时候别说小玥妈妈的案子,连眼前的命案都查不下去,这是您想看到的吗?”

小玥的父亲也赶紧趁机劝:“姐,风生说得对,现在案子要紧!小玥的婚事、拆迁的事,等案子结了,我陪您慢慢聊,咱们先把地方让出来,别耽误他们查案,啊?”

小玥姑姑坐在地上,嘴唇动了动,看看我严肃的脸色,又看看周围勘查人员忙碌的身影,还有小玥急得通红的眼睛,终于没再继续撒泼,但还是不太情愿地哼了一声,慢吞吞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嘴里还在小声嘀咕:“查案就查案,那么凶干什么……婚事怎么就不重要了……”

八组的吴莲秋连忙上前,扶着她往旁边的警戒线外走,一边走一边轻声劝:“阿姨,您别气,我们理解您关心小玥,等我们忙完现场,让小玥好好陪您聊聊,好不好?”

我看着她们走远,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转头对小玥父亲说:“叔,麻烦您帮忙看着点,别让无关人员靠近警戒线。我们得赶紧回车间,框架图还有好多细节没查完。”说完,没再耽误,转身就往车间里走——外面的闹剧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里面的线索,才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刚转身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怒吼,震得人耳膜发疼——小玥的姑姑猛地甩开吴莲秋的手,像被点燃的炮仗似的,指着我的背影就炸开了:“你给我站住!什么叫无关人员?我是小玥的亲姑姑!她妈当年死在这儿,我凭什么是无关人员?!”

她几步冲到我面前,双手死死攥着拳头,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的肉都在抖:“你说我添乱?我关心我侄女怎么就添乱了?你一个毛头小子,当了几天调查员就了不起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什么命案现场、什么线索,我看你就是故意刁难我!”

小玥的父亲连忙追上来拉她:“姐,你别闹了,真的要耽误查案了!”

“我闹?”她一把推开小玥父亲,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空气,“我这是为了小玥好!她年轻,不懂人心险恶,你们这些调查员嘴上说查案,说不定早就把她妈当年的事忘到脑后了!我不问清楚,谁替她操心?谁替她妈讨公道?”

她越说越激动,伸手就要去扯我胸前的ScI徽章,嘴里还喊着:“什么破调查局!什么破徽章!我看你们就是一群只会凶长辈、不会办实事的废物!今天你不跟我道歉,不保证好好查小玥妈的案子,我就不挪地方!我让你们谁也别想进那个车间!”

八组的陈迪迦和几个姑娘连忙上前拦住她,生怕她真的碰到我身上的证物袋:“阿姨,您冷静点!我们肯定会查小玥妈妈的案子,您别动手啊!”

小玥站在旁边,看着姑姑撒泼的样子,眼圈通红,又急又愧,突然大喊一声:“姑!你别闹了!风生哥他们是在帮我们!你这样只会让我妈当年的案子更难查!”

可小玥的姑姑根本听不进去,依旧挣扎着往前冲,嘴里的骂声一句比一句难听,现场的秩序又一次被打乱,原本在周边勘查的四组、五组人员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看了过来。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心里又气又无奈——这闹剧,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能停。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和急切,对着她喊道:“行了!从1995年ScI小分队成立,到2007年变成调查局,我在这儿待了整整十二年!这十二年里,查过的案子、见过的死者、追过的线索,比您念叨的家长里短多得多!”

我指着车间的方向,语气里满是无力:“当年您妹妹的案子,我们跟着老叔跑了三个多月,哪怕没线索也没放弃;现在好不容易在这工厂里找到茉莉班的框架图,离真相就差一步,您却在这儿闹了一次又一次——您到底还要怎样啊!”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小玥姑姑的头上。她张着嘴,脸上的怒火一下子僵住,眼睛瞪得圆圆的,整个人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大概是没料到我在ScI待了这么久,还和当年她妹妹的案子有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刚才的嚣张气焰弱了大半,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罢休,梗着脖子,一连串带着茫然的问题又抛了出来:

“你……你在这儿待了十二年?那你当年是不是也跟着查小玥她妈的案子?那你还记得多少?当年到底查到什么了?为什么没破啊?”

“既然你待了这么久,那你肯定是大官了吧?能不能给小玥安排个轻松点的岗位?别总让她跑现场,多危险啊!”

“还有啊,你说这ScI是你创建的?那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能不能帮我们说说,这工厂拆迁,给我们家多分点钱?小玥她妈当年死在这儿,总得有点补偿吧?”

“对了对了,当年和你一起查案的老何,就是你爸,他现在还在不在啊?要是在,能不能让他出来跟我说说,当年小玥她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越问越乱,从当年的旧案问到小玥的工作,又从我的工资扯回拆迁补偿,翻来覆去还是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只是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嚣张,多了点试探和理所当然,仿佛我待了十二年、创建了ScI,就该帮她解决所有事。

小玥的父亲听不下去了,拉着她的胳膊劝:“姐,你别问了!风生他们忙着查案呢,这些事以后再说!”

小玥也红着眼眶,低声说:“姑,你别问了,我自己的工作自己来,案子也得靠证据,不能靠人情……”

可小玥的姑姑根本不听,依旧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嘴里还在小声嘀咕:“他待了十二年,肯定知道不少事……问问怎么了……”

我死死盯着她,语气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你好意思吗?闹了这么久,你以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我从证物袋里抽出一张透明的指纹比对报告,狠狠拍在旁边的废弃机床台上,指着上面重合的红色印记:“当年小玥母亲的案发现场,我们提取到一枚陌生指纹,一直没比对上;刚才你撒泼时,伸手扯我徽章,我们的勘查仪记录下了你的指纹——你自己看,这两枚指纹的斗型、核心纹线,连边缘的小缺口都一模一样,就是当年现场的那枚!”

“小玥的母亲,根本不是意外,是你杀掉的!”我向前一步,目光如炬,死死锁住她瞬间惨白的脸,“你闹着要查案,又扯着拆迁、工资转移注意力,不就是怕我们查到当年的真相?说,为什么要杀她?是不是因为她发现了你和茉莉班的秘密,发现了这工厂里藏的东西?”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死寂。小玥的姑姑僵在原地,脸上的嚣张和茫然瞬间被惊恐取代,眼睛瞪得滚圆,看着机床上的指纹报告,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刚才还扯着嗓子撒泼的劲头,像是被瞬间抽干了。

小玥猛地冲过来,抓着我的胳膊,声音颤抖:“风生哥,你……你说的是真的?我姑……我姑怎么会杀我妈?”

她父亲也愣在了原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又看看那张指纹报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你不是说,你和小玥妈分开后,就没再见过她吗?这指纹……”

小玥的姑姑终于缓过神,往后退了两步,双手胡乱地摆着,声音尖细却没了底气:“不……不是我!你们弄错了!这指纹肯定是假的!是你们故意伪造的,想栽赃我!我怎么会杀我亲妹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眼神慌乱地扫过周围的调查员,又看看小玥通红的眼睛和她父亲愤怒的神情,脚步踉跄,嘴里反复念叨着“不是我”,却再也没了之前撒泼的勇气,整个人像惊弓之鸟,只剩下掩饰不住的恐慌。

八组的吴莲秋和陈迪迦立刻上前,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后退的路,其他组的调查员也纷纷围了过来,现场的气氛瞬间从喧闹变成了凝滞的紧张。我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女人,没再说话——指纹已经摆在面前,她再怎么狡辩,也掩盖不了当年的真相,而她刚才的撒泼大闹,不过是做贼心虚的垂死挣扎。

我看着她慌乱后退的样子,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字字诛心:“当年我们走访时,有个老邻居,也是唯一的证人,怕惹麻烦一直没敢说——他亲眼看到,案发前一小时,你和小玥母亲在工厂后门吵架,吵到最凶的时候,你一手把她推在墙上,喊着‘小玥是我的女儿!凭什么归你养!’”

我从案卷里抽出另一张泛黄的病历单,扔到她面前:“为了查这句话,我们跑遍了蒙兰市大大小小的医院,终于找到了你三十年前的病历——你十八岁那年因为急性盆腔炎切除了双侧输卵管,根本不会怀孕,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小玥母亲当年意外怀孕,你一直求她把孩子过继给你,她不同意,说要自己养。”我向前一步,死死盯着她瞬间扭曲的脸,“你记恨她,更怕她不肯把小玥给你,就借着陪她来工厂取东西的机会,跟她吵翻,最后失手杀了她,对不对?”

“你这些年对小玥好,帮着她爸操心家事,看似是疼侄女,其实是想把当年没得到的‘女儿’,牢牢攥在自己手里!”我指着她颤抖的手,“你刚才闹着要查案,不是为了给小玥母亲讨公道,是怕我们查到证人,查到你的病历,查到你当年的私心和狠辣!”

现场彻底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小玥瘫在原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看着自己的姑姑,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姑……你……你真的……为了要我……杀了我妈?”

她父亲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自己的姐姐,声音嘶哑:“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她是你亲妹妹啊!小玥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下得去手!”

小玥的姑姑脸色惨白如纸,看着地上的病历单,又看看小玥哭到崩溃的样子,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张着嘴,想辩解,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神里的恐慌被绝望取代,刚才撒泼的嚣张,此刻全变成了做贼心虚的狼狈——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面前,她再也没法抵赖。

小玥姑姑看着地上的病历单,听着小玥撕心裂肺的质问,还有她父亲愤怒的眼神,那点仅存的侥幸被彻底碾碎。突然,她猛地直起身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双手往腰上一叉,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激烈的怒吼,声音尖利得刺耳:

“是!我是不会怀孕!我是想要小玥!那又怎么样?!”她眼睛瞪得通红,死死盯着小玥,唾沫星子飞溅,“当年我妹妹凭什么?她能生就能抢我的女儿?我把她当亲妹妹,掏心掏肺对她好,就想要个孩子陪我,她凭什么不同意?!”

“是她逼我的!”她突然冲过去,指着小玥母亲当年摔倒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喊,“那天她跟我说,小玥是她的命,死也不会给我!我气糊涂了才推了她!是她自己站不稳撞在机器上的,不是我杀的!是她活该!”

她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怨毒,像要吃人:“还有你!你凭什么查我?凭什么把这些破事翻出来?我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看着小玥长大,你非要毁了这一切!你安的什么心?!”

小玥的父亲冲上去想拉她,却被她狠狠甩开:“你别碰我!当年你也帮着她藏小玥!你们都对不起我!我想要个孩子有错吗?我对小玥不好吗?她穿的、吃的,哪样不是我给她最好的?她凭什么现在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越喊越激动,抓起地上的碎石子就往我们这边扔,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话:“你们都是骗子!都是凶手!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女儿!我跟你们拼了!”

八组的吴莲秋和陈迪迦连忙挡在小玥和我身前,死死按住她的胳膊,她却还在拼命挣扎,头发凌乱,脸上又哭又骂,状若疯癫:“放开我!我没错!错的是你们!是那个死女人!我要杀了你们……”

小玥站在原地,看着姑姑这副疯魔的样子,眼泪流得更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她从小依赖的姑姑,疼她爱她的姑姑,竟然真的是杀了母亲的凶手,还把所有的错都推给了别人。

现场一片混乱,小玥姑姑的嘶吼声、小玥的哭声、她父亲的叹息声混在一起,只有那几张摊在地上的病历单和指纹报告,静静地诉说着当年的真相,也映着眼前这场因私心和狠辣酿成的悲剧。

我厉声打断她的疯癫嘶吼,语气里满是冰冷的嘲讽:“行了!你闹够了没有?你以为小玥心软,把你拉到ScI调查局来,说要‘一起查案’,就能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放你一马?”

“你故意在现场撒泼、扯无关的家事,就是想把水搅浑,让我们以为这只是场家庭闹剧,好掩盖你当年杀人的罪行,掩盖你和茉莉班的牵连!”我指着她因震惊而僵住的脸,字字铿锵,“你觉得我们是傻子吗?雪上加霜?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这点伎俩,在证据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不过是自欺欺人!”

这话像一把利刃,彻底刺穿了她最后的伪装。小玥姑姑的挣扎猛地停住,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脸上的疯狂和怨毒瞬间褪去,只剩下无尽的颓然。她看着地上的指纹报告和病历单,又看看小玥哭得通红的眼睛,还有周围调查员们冰冷的目光,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呜咽。

几秒钟后,她突然双腿一软,瘫坐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过了很久,她才放下手,脸上布满泪痕,眼神空洞而绝望,声音嘶哑地开口,终于承认了一切:

“是……是我杀的她……”

“当年我求她把小玥过继给我,她不肯,说我给不了小玥亲妈的爱……我恨她,恨她有了孩子还不肯成全我……那天在工厂,我跟她吵急了,就推了她一把,没想到她后脑勺撞在了机床的尖角上……”

“我怕被抓,就把她的尸体藏在了工厂的废弃仓库里,还故意擦掉了现场的痕迹……后来你们查案,我假装害怕,躲在后面,看着你们找不到线索……这些年我对小玥好,就是想赎罪,也想把她留在身边,当成是我自己的女儿……”

“那个茉莉花符号,是当年茉莉班的人画的,我跟他们有过交易,帮他们藏过东西,才换得他们帮我隐瞒……这次你们查到工厂,我怕了,才故意闹,想让你们停下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细不可闻,只剩下无声的啜泣。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她的哭声和小玥压抑的哽咽声,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

我看着眼前彻底崩溃的女人,没再说话——真相终于大白,十二年的悬案,因一场撒泼闹剧浮出水面,而这场由私心和狠辣酿成的悲剧,也终于有了一个迟来的答案。

【ScI营业篇第7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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