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漩涡如同一个张开的巨口,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浑浊的忘川河水倒灌而入,岸边的怪树、泥土被连根拔起,卷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恐怖的牵引力让陈凡感觉像是被无数只无形的大手抓住,要将他硬生生拖进那死亡的漩涡!
阿雅更是惊呼一声,若非陈凡死死拉住,加上源石本能地爆发出抵抗的光芒,她几乎瞬间就要被吸走!
“稳住!”陈凡低吼,体内罡气疯狂运转,双脚如同生根般死死钉在地面,甚至将地面踩出了裂痕。他手中的账簿血光急促闪烁,自动释放出一层薄薄的血色光罩,对抗着那源自漩涡深处的宏大意志和吞噬之力。
(心理活动: 这力量……比枯骨林的“哀悼者”还要恐怖!这艘破船到底是什么来头?!)
“吱嘎——嘎——”
令人牙酸的、仿佛巨木扭曲断裂的声音,从漩涡深处由远及近地传来。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古老与腐朽,让听到的所有存在都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紧接着,在陈凡和阿雅惊骇的目光中,一艘巨大无比的阴影,缓缓从黑色漩涡中“浮”了上来!
那确实是一艘船,但它的庞大超乎想象,船首如同小山般破开水面(如果那翻滚的黑暗能被称为水的话),高耸的桅杆歪歪斜斜,上面挂着的并非船帆,而是无数破败不堪、如同经幡般的灰色布条,上面用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颜料,描绘着扭曲的、难以理解的符号。
船体是由一种暗沉、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木头构成,上面布满了巨大的爪痕、腐蚀的孔洞以及仿佛被巨力撞击出的凹陷。整艘船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混合了死亡、腐朽、漂泊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气息!
这就是“归寂之舟”!那艘掠夺生魂,试图将人带往“永恒寂灭”的古船!
它仅仅是从漩涡中浮现出一部分船首,那股恐怖的威压和牵引力就骤然增强了数倍!陈凡撑起的血色光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布满了裂痕!他体内的冥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疯狂消耗!
“不行!扛不住!”陈凡脸色煞白,感觉自己的力量在这艘古船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
(心理活动: 账簿!账簿老板!你再不醒,你的“抵押物”就要被这破船抢走了!)
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呐喊,又或许是感受到了同等级别存在的挑衅,陈凡手中那本一直被动防御的账簿,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血光!
“吵死了!哪个不开眼的敢动老子的仓库?!”
那熟悉又霸道的宏大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被吵醒的起床气!这一次,血光凝聚,在账簿上空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由无数契约符文构成的魁梧人形虚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股子蛮横、护食的混混头子气质,扑面而来!
账簿之灵,再次苏醒了!
它(或者说他)一出现,那双由符文构成的眼睛就瞪向了那艘刚刚浮现的古船,语气充满了嫌弃:“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这帮‘逃债的破落户’!不好好在角落里躲着等死,还敢跑出来抢老子的抵押品?活腻歪了?!”
那艘古船似乎也感受到了账簿之灵的存在,船身微微一顿,散发出的绝望气息中多了一丝凝重和……敌意?船首那些破败的灰色布条无风自动,上面的血色符号亮起幽光。
“债……早已……随着方舟……一同沉沦……”一个更加古老、更加空洞,仿佛由无数亡魂齐声低语的声音,从古船深处传来,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新的纪元……当由‘归寂’开启……一切债务……终将勾销……”
“放你娘的屁!”账簿之灵破口大骂,虚影大手一挥,无数血色的契约锁链如同狂舞的毒蛇,狠狠抽向那艘古船!“老子账本上记着的债,天塌了都得还!想赖账?先把你们这艘破船抵押给老子再说!”
轰隆!
血色锁链抽打在古船的防护力场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幽光与血光疯狂交织湮灭,整个冥河渡口所在的空间都在剧烈颤抖,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陈凡趁着这个机会,拉着阿雅急速后退,险之又险地脱离了最核心的牵引区域。他看着那账簿之灵虚影与庞大古船隔空对峙、法则碰撞的恐怖景象,心中震撼无比。
(心理活动: 这账簿老板……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生猛!居然敢直接跟这古船硬刚!)
“小子!别光看着!”账簿之灵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急促,“老子刚醒,力量没恢复多少,这破船虽然也是个残废,但体量太大!光靠我拦不住它太久!你想办法,找到它的‘核心印记’或者‘动力源’,给它来下狠的!不然今天咱们都得玩完!”
(心理活动: 核心印记?动力源?这让我怎么找?!)
陈凡头皮发麻,但他知道账簿之灵说的是事实。这种级别的对抗,他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寻找别的办法。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艘巨大的古船,天眼通运转到极致,试图看穿那层浓郁的死亡与绝望气息,找到其薄弱点。
与此同时,那古船似乎被账簿之灵的纠缠激怒了。船首处,那些破败的灰色布条猛地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道扭曲的、充满了“终结”意味的灰色火焰,如同流星火雨般,朝着账簿之灵的虚影和陈凡他们所在的方向覆盖而来!
这灰色火焰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灼烧出漆黑的痕迹,仿佛要将一切都回归于“无”!
“妈的,玩不起是吧?动用‘寂灭之火’?”账簿之灵骂骂咧咧,虚影双手一合,账簿本体哗啦啦翻动,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欠条”和“契约”文字构成的盾牌瞬间形成,挡在了前方。
嗤嗤嗤——
灰色火焰灼烧在契约盾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盾牌上的文字明灭不定,显然支撑得极为勉强。
“小子!快!我撑不了几下了!”账簿之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吃力。
陈凡心急如焚,他的目光扫过古船的每一个角落。桅杆、船舷、那些燃烧的布条……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船首下方,一个不太起眼的、如同巨大“撞角”般的结构上!
那撞角通体苍白,仿佛由无数骨骼熔铸而成,而在撞角的中心位置,镶嵌着一颗约莫磨盘大小、不断在“存在”与“虚无”之间闪烁的——苍白核心!
那核心散发出的气息,与他体内的邪种,与枯骨林木牌中的光点,同源同质,但更加庞大,更加凝练!仿佛是所有邪种的源头,或者说……是这艘古船的“心脏”!
(心理活动: 就是它!)
“找到你了!”陈凡眼中精光暴涨!
可问题来了——怎么攻击?他现在的力量,恐怕连靠近那撞角都做不到,更别说击碎那颗看起来就坚不可摧的核心了!
就在这时,他猛地想起了那三颗由“哀悼者”炼化而成的“寂灭债丹”!这东西蕴含着精纯的寂灭本源,如果将其引爆,或许能对那同源的核心造成干扰甚至伤害?
(心理活动: 赌一把!)
他毫不犹豫地取出那三颗漆黑的债丹,将全身残余的罡气疯狂注入其中,然后对着账簿之灵大喊:“老板!帮我把它送到那颗苍白核心旁边!”
账簿之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虚影分出一缕血光,卷住那三颗剧烈波动、即将爆炸的债丹,如同投掷标枪般,猛地射向了古船船首的撞角!
“爆!”
随着陈凡一声怒吼,三颗“寂灭债丹”在接触到那苍白核心外围力场的瞬间,轰然炸开!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规则被强行扭曲、湮灭的诡异嗡鸣!三股精纯的寂灭本源爆发开来,与那苍白核心的力量激烈冲突、互相侵蚀!
那颗一直稳定闪烁的苍白核心,光芒骤然变得紊乱!整个古船猛地一震,散发出的气息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和衰弱!那些正在燃烧的灰色火焰也黯淡了不少!
“好机会!”账簿之灵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契约盾牌猛地向前一推,将剩余的灰色火焰震开,同时无数血色锁链如同狂龙般再次缠向古船,试图将其重新压回漩涡!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
一直紧张关注战局的阿雅,怀中的源石似乎因为近距离感受到那苍白核心的邪恶气息,不受控制地爆发出强烈的净化之光!
这生命与创造的光芒,在充斥着死亡与寂灭的战场上,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吸引了那古船残余意志的全部怒火!
一股更加隐蔽、更加恶毒的牵引力,如同毒针般,绕过所有防御,瞬间作用在了阿雅身上!同时,她体内之前被陈凡压制下去的、来自枯骨林的那一丝邪种联系,也被猛地引动!
“啊!”阿雅发出一声痛呼,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撕成两半,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她,身不由己地朝着那古船撞角上的苍白核心飞了过去!
“阿雅!”陈凡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拉住她,却被古船爆发出的最后一股混乱力量狠狠震开!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雅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被那苍白核心散发出的诡异光芒……吞噬了进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