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炎看向两位面容慈祥的老人,他那常年发号施令、带着几分威严的嗓音有些发紧,但语气却异常温顺恭敬:“爷爷,奶奶。”
麦莉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像盛开的菊花,连连点头,眼神里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好,好孩子,自在点,别拘着。”
南宫洵像个老小孩般满脸不服气,吹胡子瞪眼地瞅了一眼旁边看戏的南宫陌:“我明天就赢他!你们等着瞧吧!”
孙子辈的立刻默契地摆出“您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表情,动作整齐划一地摇头,拖长了声音:“我——不——信——!”
南宫驰小大人一样语重心长提醒:“太爷爷,您赢了再说也不迟。”
伊人也扭头看着南宫洵,笑嘻嘻重复:“就是……爸爸厉害。”
南宫洵两道眉毛竖起,嗔怪着瞪着伊人:“嘿,你这丫头,怎么还跟你哥一起拆太爷爷的台呢。”
欢乐的声浪冲淡了牧炎的紧张,他感觉自己的手心似乎没那么凉了。
南宫泽接着把手优雅地挪向舒诗和南宫昀:“接下来,是我们家温柔大方、年轻美丽、永远十八岁的妈妈!”
舒诗显然已经习惯了南宫泽的油嘴滑舌,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
“以及,”南宫泽上半身往牧炎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寡言少语、惜字如金,但内心特别容易激动,一激动就爱动手展示‘父爱’,可惜容易闪着腰的‘严父’爸爸!”
这生动又精准的“吐槽”让众人再次爆发出笑声。
南宫昀被儿子当众揭短,想维持严肃的表情,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想往上扬,最后只好故意板起脸瞪了南宫泽一眼,可惜毫无威慑力。
听着南宫泽活色生香的介绍,看着舒诗那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眉眼,以及南宫昀那故作威严却难掩关切的别扭神情,牧炎感到一阵强烈的鼻酸涌上心头。
“严父爸爸”和“温柔妈妈”对他而言,陌生又遥远,内心深处却始终潜藏着一份渴望。
此刻,这份渴望已久的、带着温度的家庭温暖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积攒了二十多年的期盼都融入这两个字中,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异常清晰:“爸,妈。”
这一声呼唤,让热闹的饭桌瞬间安静了一瞬。
舒诗的眼眶微红了,莫名激动地手有些微颤,声音带着明显的、喜悦的颤音:“诶!”
南宫昀则努力维持着一家之主的威严,重重地“嗯”了一声,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沉沉的,带着力量。
但他那拼命想压下却最终还是扬起的嘴角弧度,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满意和难以言说的触动。
南宫泽见老爸那嘴角跟做贼心虚一样,扬上去一点又立马缩回的时候,打趣了一句:“想笑就笑,您老憋着多难受。”
“我没有。”南宫昀板着脸端起汤碗,低头喝了一口汤。
舒诗偏头看他,见他嘴角又微微扬起,虽转瞬即逝,但是很明显。
南宫泽也不拆穿老爸,笑容更加灿烂,他索性站起身,像个专业的司仪一般站到了南宫陌和伊唇的身后。
伊唇和南宫陌同时往后扭头看了他一眼。
南宫泽右手手掌向上,斜落上伊唇头顶侧上方标记她:“这位,是战斗力强悍、智商超群、南都大学金融系在读的学霸大嫂!”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左手做了个枪的手势带着“血泪控诉”指向南宫陌后脑勺:“以及这位,老虐待我不让吃肉,还喜欢用经济制裁收拾我、动不动就冻结我银行卡的,‘万恶’的资本家大哥!”
“你隔三差五用尽手段吸资本家的血,到底谁才万恶?”南宫陌往后斜眼瞅着他。
南宫泽微微弯腰,脖子往前伸了伸瞪着南宫陌,手指戳了戳南宫陌的后脑勺,咬着牙狡辩:“我是劫你的富,济我的贫。”
“这话你敢说我都不敢信。”伊唇手撑着额头往后无语的看着南宫泽。
众人又是一通哄笑。
南宫陌和伊唇都比牧炎年纪小。
牧炎看着这对年轻出色的夫妻,那句“大哥、大嫂”实在有点叫不出口,他犹豫地看向南宫泽,眼神里传递着“他们比我小”的讯息。
夫妻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看好戏的眼神,齐齐把目光落到牧炎那边,好整以暇等着牧炎喊大哥大嫂。
南宫泽冲牧炎挑了一侧眉尾,给牧炎递去一个“你懂我意思”的眼神。
牧炎瞬间福至心灵,想起之前自己被南宫陌坑的那一百二十万来,这可是个“报仇的”的好机会!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带着点“恭敬不如从命”的意味,认真地喊了一声:“大哥,大嫂。”
“嗯,乖。”南宫陌很受用,满意地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促狭。
当初在意大利牧炎智力退化都没能忽悠牧炎喊一声大哥,牧炎还挤兑了他好几句,这会儿心情通畅的极其舒坦。
介绍继续,南宫泽指向对面坐着的一排年轻人:“这位,是经常以‘寻找灵感’为由请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中英语老师,文曲哥哥!”
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温文的文曲笑着朝牧炎点了点头,镜片后的目光友善而温和。
南宫泽又把摊开的手掌对着岳灵犀:“旁边这位,是一天就干三件事,”他一边说一边屈一根手指:“倒吊、练武、喘气的世外高人,灵犀姐姐!”
岳灵犀穿着一身利落的运动装,不苟言笑,只是淡淡地瞥了牧炎一眼,算是打过招呼。
文曲不小心碰落了筷子,胳膊肘碰到灵犀的胳膊,灵犀立马扭头烦躁地盯着文曲,周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冷冽气场。
“挨你一下能死?”文曲不解,和她对视着。
“能。”岳灵犀抬脚踩在落地的筷子上。
“那你赶紧拿根面条上吊。”文曲手背拍了一下灵犀的胳膊。
灵犀一掌拍在他手上,力气大的让文曲缩回手吹了吹,把椅子挪得离她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