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也可以,”罗西继续轻声开口,虽是商量话却强硬:“只要把你商会转让,再告诉我,你那家隐秘的军工厂位置在哪里,我就让你们离开,怎么样?”
牧炎冷笑,声音轻的让人听不清:“上一个想要我转让商会的,刚过头七。”
罗西没说话,慢慢站直了身子,用一种不能理解又意料之中的眼神盯着他,静默半分钟他突然抬手示意,所有宪兵都端枪瞄准了牧炎。
牧炎也僵持着,眼神全是半步不让的决绝,不等他吩咐,他的人也纷纷拔枪对准了罗西,紧接着每辆车的天窗都打开,捧着机关枪的人就把机关枪架在了车顶。
罗西冷眼扫过对准自己的枪口,阴冷的目光落到牧炎云淡风轻的脸上,嘴部肌肉抖了抖,沉声质问:“你这是要跟我开战吗?”
“不然呢?陪你演戏吗?”牧炎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浅淡的笑,眉宇间的嚣张显而易见,尽是挑衅轻蔑。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罗西拔了配枪,枪口还没顶上牧炎的额头,就感觉自己手里一空。
牧炎的动作快的南宫泽都没看清就夺了罗西手里的枪,徒手拆卸之后组装好,枪口顶在了罗西的脑门上:“识趣点儿,赶紧滚。”
罗西冷哼发笑,十分不爽扯了扯嘴角,手握上了枪管,眸光暗含讥讽:“你敢开枪吗?你是华夏人,只要你敢开枪,明天国际报上就会写:华夏派你意图挑动两国战争!全球主张和平的人都会辱骂唾弃你。”
好战分子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上升到挑动战争,好让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对别国发起讨伐,牧炎实在是有些烦了。
要是以前他一定不管不顾,先打了再说。
可南宫泽在身边,他还有一身的伤,而面前的人背后有国家无条件支撑,自己却没有,至少目前没有。
和平年代,轻举妄动的后果,不堪设想。
气氛就这么诡异沉寂,逐渐变得有些肃杀,连风刮过来都像刀子刮过脸,冰冷中透着锋利,撩的人头发丝都摩擦出声响。
半小时过去了,此时必须要一个强硬的第三方来打破这样战火一触即发的僵持。
南宫泽心里这么想着,突然就看见拦路的那一队宪兵后面的马路上,迎面走过来一排着装统一,威风凛凛的男人。
南宫泽脑子里突然很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小时候跟几个小伙伴图好玩去抢年货,街上铺天盖地的大甩卖的音响声。
他来了,他来了!
他带着清仓福利走来了!
走过路过别错过,年底清仓大甩卖!
全场降价不手软,一件不留亏血卖!
错过今天等一年,捡漏机会别放过!
街头的梧桐树叶在风里沙沙地响着,晃动的叶子像是在为他们的到来欢呼鼓掌。
身穿印着华夏国徽作战服、腰侧别着配枪的二十个人,脚步踩出同频的沉响,像碾过地面的惊雷。
战术靴踏地无声却掷地有声,肩背绷得笔直,手臂自然垂落却藏着蓄势待发的张力。
明明只有二十人,却凭着整齐划一的气场、从骨血里透出的悍然,走出了千军万马压境的压迫感。
每一步都朝着藏在线人藏身之处的方向,目标明确,锐不可当。
为首的男人,锋利的短发贴着头皮,眉骨锋利如刀刃,眼神冷沉如寒潭,五官在小麦色皮肤的衬托下更显硬朗,不怒自威。
那目光扫过周遭时,带着沙场沉淀的锐度,不刻意威慑,却让拦住路的宪兵不由自主自发地让出一条路来。
男子停在罗西一米远处,另外十九个人在他身后以军人跨列的姿势站成一排,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直视前方。
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文件袋。
罗西放下了手,扭头看向男子,牧炎也放下了枪,跟着看过去。
上官夙凌只是平静地扫了罗西一眼,目光落到南宫泽身上停顿两秒后,径直抬步朝他走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上官夙凌身上,或好奇,或惊叹,或紧张,或不满,或不解。
南宫泽从小就怕上官夙凌,尤其是他满脸严肃正经的时候,南宫泽总感觉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从自己的天灵盖一路往下镇压到脚趾头,浑身的筋都要麻一会儿。
看见人朝自己走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还不等他拔腿就跑,上官夙凌已经到了他面前朝他伸出双手。
南宫泽条件反射抬手挡了挡,才发现上官夙凌扯住了他衣服的下摆。
“凌、凌老大。”南宫泽紧张地说话有些吞吐,在他面前不太敢嬉皮笑脸,“我这次没、没犯错。”
上官夙凌置若罔闻,把南宫泽的衣摆往上一撩,就看见了他腹部一大片还未散的淤青,动作顿了一下,才又往上轻轻撩了一段儿。
绷带出现的时候他没再继续,把南宫泽衣服往下拉好,抬眸看南宫泽时,沉稳锐利的眼神里添了显而易见的心疼和庆幸。
又想起了高中还没毕业就因为天网行动而被犯罪分子撞下悬崖,在病床上躺了近两年的植物人弟弟,心里百感交集。
上官夙凌抬手盖在南宫泽头顶揉了揉,顿了几秒才收回,一张口就是标准的烟嗓,低沉严肃中透着淡淡的沧桑感:“谢谢你,还活着。”
南宫泽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想起了上官云爵,心里也跟着一阵发酸,眼底也有些潮热,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只能勉强勾了勾嘴角。
上官夙凌又把他从头到尾扫了一眼,严肃的语气带着感慨:“一年不见,都长得比我高了。”
“吃得多,长得就快。”南宫泽咧开嘴,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笑的很腼腆。
“出一趟国就把你大哥六年才有的勋功章挂了满身。”上官夙凌一本正经开了个玩笑,“完成了这么重要的任务,现在心里很得意自豪吧。”
“没……”南宫泽摇头,心里就算有也不会承认,他指了一下牧炎:“最后关头,是他救了我,不然我可能就死在瓦雷泽了。”
牧炎救他的功劳他必须见人就提,就算不能让关心他的人对牧炎立刻产生好感,也能消散一些之前对牧炎的怨气和怒气。
上官夙凌微微侧身面对牧炎,牧炎不卑不亢和他对视着,一邪一正,一暗一明,两个人的眼里都是深邃如潭的黝黑,喜怒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