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炎给南宫泽要的是独立的高级普通病房。
护士推着床进普通病房时,南宫泽还闭着眼,脸色苍白得像纸,胳膊和腿上的绷带裹得严实,露在外面的手腕上还有淤青和伤痕。
牧炎慢慢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指腹能摸到他掌心的薄茧和未褪尽的血痂。
南宫泽似乎感觉到了,睫毛颤了颤,想睁眼看看,又感觉眼睛酸痛的厉害,索性放弃了,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炎哥,我没事……”
牧炎喉头一紧,赶紧点头,不敢大声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目光扫过他身上的渗血的绷带,眼眶瞬间红了。
“别担心……”南宫泽握了握他的手,“我只是有点累,想再睡会儿。”
“嗯,睡吧,我守着你。”牧炎目光始终没离开南宫泽的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牧炎感觉自己得为南宫泽做点什么,才能抵消心里的愧疚,于是轻轻拿起旁边的温毛巾,避开他胳膊上的绷带,一点点擦过他苍白的脸颊和脖颈。
毛巾的温度触到皮肤时,南宫泽的喉结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看向他,眼神还有些发怔。
“醒了?”牧炎放轻声音。
“嗯。”南宫泽应声,轻轻挪动着想要坐起来。
牧炎小心翼翼去扶他,又在他身后垫了个软绵绵的枕头,扶着他轻轻往后靠去。
“渴吗?”牧炎拿起床头的温水,坐在病床上,用棉签蘸了点,小心翼翼地抹在他干裂的唇上。
南宫泽抿了抿嘴,虚弱地点了点头:“渴。”
牧炎赶紧找护士要了吸管,把水杯递到他嘴边,一手扶着吸管,一手扶着杯子。
南宫泽有些发怔和涣散的目光盯着牧炎手掌上缠着的绷带,慢慢地开始喝水,生怕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
喝了一半了,南宫泽舌头顶出来吸管,声音还是虚弱带着不肯示弱的沙哑:“不喝了。”
“好。”牧炎放下杯子,看着南宫泽苍白的脸色心里泛起层层苦涩,“要躺着吗?”
“靠着吧。”南宫泽微微摇头。
牧炎扶着他慢慢往后靠去。
这个过程中,南宫泽感觉浑身都跟散架了一样,一点点细微的拉扯都让他要屏住呼吸才能不发出痛吟。
等靠稳了,南宫泽憋了一会儿气把弥散的痛感适应了,才盯着牧炎的手问:“手伤的严重吗?”
“不严重,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牧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抬起一只手,用拇指摸了摸他的眼角,心脏开始隐隐作痛。
南宫泽实在疲惫,觉得照进来的阳光晃的眼睛疼,只能闭上了眼睛。
病房门被推开了,护士端着换药盘走进来,身后跟着医生。
“该换药了,家属稍微让一下。”护士轻声说。
牧炎立刻起身退到旁边,看着护士小心翼翼地解开南宫泽胳膊上的绷带。
伤口已经结痂了,边缘泛着淡淡的粉红,缝合的线迹整齐排列着。
医生弯着腰,轻轻按压南宫泽一条腿膝盖的周围,用意大利语问:“这里疼得厉害吗?按1到10分算,能打几分?”
南宫泽咬了咬下唇,额角渗出细汗,声音沙哑带着隐忍的痛苦,用意大利语回:“6分……”
“正常,软组织挫伤和骨裂恢复需要时间。”医生一边说,一边示意护士涂抹消炎药膏。
静默几秒,才转身看着牧炎嘱咐:“换药后尽量别让他左侧身,膝盖别受力,你可以帮他偶尔翻个身,翻的时候记得托住膝盖和腰,别拧着了。”
牧炎连忙点头,眼睛盯着护士重新缠绷带的动作,生怕哪里没弄好。
等护士收拾好换药盘离开,他又坐回床边,拿起南宫泽没受伤的手,轻轻摩挲着:“医生说恢复得不错,慢慢养,不急。”
南宫泽睁眼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嘴角扯出一丝极淡的笑,反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没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均匀下来。
一个焦心无力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疲惫的没力气说话。
牧炎就静静地坐着,一眼不眨盯着南宫泽的脸,他嘴角和侧脸都有淤青,尽管没消,可半点没有影响这张脸的美观,还是非常漂亮。
南宫泽穿不了衣裳,绷带缠在他身上,裸露的皮肤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让牧炎心疼难受。
牧炎看得时间越久,握着南宫泽的手就越用力。
最后弯腰低头,吻在了南宫泽的手背上,久久没移开。
“你跟我说会儿话吧,太安静了。”南宫泽冷不丁开口,语气是惯有的贫嘴语气:“我总感觉我下一秒就会死了,然后你就会开始声嘶力竭哭丧。”
牧炎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说什么?”
“随便吧。”南宫泽依旧闭着眼睛。
牧炎沉默了好久,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心情很复杂,复杂的乱糟糟的。
“没话说啊?”南宫泽缓缓睁开一只眼睛眯着看他,嘴角勾着期待的坏笑:“那凑过来让我亲一口。”
牧炎往前坐了坐,双手撑在他身侧,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了一下就退开了。
南宫泽舌尖刚出唇缝就不得不缩回来的尴尬,让他恼火又郁闷,猛地拔高了声音:“你对亲一口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这吼的一嗓子牵动了身上的伤,让他没忍住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牧炎紧张地不行,连忙安抚他:“别动气,别动气,你现在不适合动气。”
“你还知道我不适合动气啊,那你还气我。”南宫泽瞪着他,盯着他板寸几秒,突然特别不爽:“以后别留板寸了,看着就来气。”
“好。”牧炎认真点头,又凑近他。
南宫泽见他凑过来就没了动作,盯着他的眼睛问:“干嘛?”
“再亲一口,能消气吗?”牧炎问。
“那得看怎么亲了。”南宫泽嘴角又勾起笑,目光落到牧炎的唇上,故意压着暧昧勾人的嗓音:“让我满意了,我就消气了。”
牧炎凑近他亲了一下,舔了舔他的唇,这回没退开,抬眸看着他的眼睛:“满意吗?”
“不满意。”南宫泽气声回答,呼吸有点急促。
牧炎的唇又贴上去,温柔地舔舐辗转。
南宫泽很想直接一把扣住牧炎的后脑勺,来个激烈又充满攻击性的长吻,可不得不顾念身上的伤,只能压住自己蓬勃的邪念,温和缓慢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