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没明说 “谁”,可那藏在眼缝里的冷意,像在刻意隔开什么,连周身的空气都跟着滞了滞。
宋堇和万林都明白南宫泽的意思,一个没再追问,一个也打算从此以后都不再提。
那些没说出口的,只能成为心照不宣的秘密。
就像华夏的牧老大死了,那就是死了,不能诈尸,也不能死而复生。
哪怕你知道他没死,也只能装作他死了。
就好比你有精神病,关起门来悄悄治,没人会知道也没人会管。
可一旦开诚布公,有人知道了,知道的人多了,哪怕你对他们没有威胁,甚至和他们无关,他们也会臆想出无数你即将会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从而想尽办法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关起来。
而你没办法证明,你没有精神病。
正如牧炎和万林没法证明,他们把商会发展壮大到今天的地步,并没有任何的祸心,只是想有尊严、且体面的活着。
不止他们。
还有商会的其他人,也一样。
南宫泽偏头歪过头去看牧炎,见牧炎嘴唇翕张想说话,头一回认真严肃对他说:“我不想知道,别跟我交这样的底。”
牧炎眉头拧了拧,又想说话。
南宫泽继续打断,声音低了些,带着忠告和无奈:“我不知道,我不说,是合情合理。我知道了,我不说,是故意隐瞒,知情不报。你毕竟是华夏人,受制于华夏法律。”
牧炎和他脸对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想和你说,有你在,我特别踏实,我觉得你也是无所不能的。”
“别给我戴高帽子。”南宫泽叹气摇头,手在自己头上做了个摘帽子的动作,然后把空气帽子放在了牧炎头上:“‘无所不能’的帽子你还是自己戴好。”
牧炎没绷住乐了:“你这意思,这事儿你解决不了吗?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打退堂鼓。”
“哥,我真是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南宫泽翻了个白眼,低声道,“我才20,大学都没毕业呢,我再能耐,也能耐不到能跟‘三省六部’的负责人去谈条件。”
他说着坐起身来,吐了口气,郁闷又无可奈何地拨了拨头发:“都什么破事儿啊?我的立场一歪,就代表南宫家立场也歪了。”
叹了口气,嘀咕着:“叛国的罪名很重的,一大家子人呢……”
牧炎没忍住低笑起来,跟着他坐起身,手盖在他头顶揉了揉:“没事,哥哥罩着你,你勇敢往前飞,我拿个筐在下面接你,给你兜底。”
“兜什么底啊?你还能造反不成啊?”南宫泽偏头看他,心情有点不太美丽:“你有那本事吗?”
牧炎看着他没接话,嘴角带着微笑,眉头往上耸了一下。
我……靠……
南宫泽心里暗惊低骂,这一刻无比希望自己的脑子缺个什么重要部件,不要反应那么快,秒懂了牧炎意思。
情侣之间的默契好可怕!
太可怕了!
尤其是那种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想什么,心里憋什么屁的,更更更更更可怕。
南宫泽嚯地站起身,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压着声音低吼:“我都说了别跟我交底!别跟我交底!你有毛病吧!”
这种知道别人的惊天秘密像在心里揣了一个炸药包的感觉,极其容易让人抓狂和暴躁。
汇报?不汇报?
汇报?不汇报?
南宫泽脑子里翻来覆去闪着这两个弹幕。
没犯法、没明说,应该不用跟组织事无巨细汇报吧?
可现在知道了,不汇报,将来要是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算是知情不报……还是恶意包庇?
靠,好烦啊。
“我可什么都没说,猜测可不是事实。”牧炎满脸平静,捞起万林的手机,轻松解锁,友善提醒:“不是事实,你往外撂就是造谣诽谤,我可以告你的,小卷毛。”
“我靠!你告我?”南宫泽震惊低呼,一屁股又坐回牧炎身边,咬着牙压低了声音:“我告你差不多吧!”
“你能告我什么?”牧炎开始玩消消乐。
“告你……”南宫泽盯着他的手,突然卡了壳。
对啊,告他什么呢?
他嘴上什么都没说,可那一眼万年,他就差把自己底裤都掀飞了吧。
牧炎没听见南宫泽下面的话,偏头笑着看了他一眼,自信又笃定说:“你放心,我不可能有事。真有什么事,我就不是坐在这里了,而是在Icc了。”
“你这话说的我他妈更不放心了。”南宫泽一只手紧张地抓着牧炎腰侧的衣服,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腰,烦躁不安地瞪着他:“你诚心的吧。”
Icc,国际刑事法院。
其核心职能是审判个人,追究其犯有 “灭绝种族罪、战争罪、危害人类罪、侵略罪” 等严重国际罪行的刑事责任。
能被 Icc 盯上的,能特么是好东西吗?
不对,能特么是一般人么?
这得是手上沾了多大事、在国际上都犯了什么重茬的主儿啊!
我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
南宫泽在心里靠了半天,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立刻马上去买张彩票。
这种骨灰级别、堪比生化武器存在的人,好死不死被自己这种红的发邪的隐藏在编人员,在南都市那个破酒吧里捡到了。
这都什么孽缘啊……
好想时光倒流啊……
该死,当初怎么就对一个男的见色起意了呢?明明是直的啊!
狗缘分,害人不浅。
牧炎没听见南宫泽说话,连过两关才抬头看着南宫泽,就见他皱着眉抿紧唇,一脸气鼓鼓又极其郁闷和有点想死的样子,觉得他特别可爱。
可爱到他没忍住往前凑了凑,吻了他一下,轻声问:“小卷毛,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
“我生气了吗?”南宫泽皱着眉往后躲,“我是郁闷的。”
“你郁闷什么?”牧炎好奇。
“郁闷我上辈子肯定踩了一辈子的狗屎,这辈子才能把你捡到。”南宫泽绷着脸,咬着牙压低了声音。
十分不爽他又喊了小卷毛这个称呼,临时给他起了俩外号:“你个枪炮小货郎,弹药小掌柜。”
牧炎听见这两个新外号,没忍住低声笑得停不下来,越笑越想笑。
南宫泽看见他笑了,也莫名其妙跟着笑得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