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恒一身黑色西装,见南宫泽和牧炎一前一后下车,走到南宫泽身边说:“刚查清楚,是京都岑家来南都砸场子,市里让人去查了,弯海这边来了150个,人已经控制了。”
“万林——”
“林哥——”
南宫泽还没来得及问人在哪儿,就听见撕心裂肺的喊声划破长空,像两只鬼手把人的心脏死死揪住。
接着震耳欲聋的闷响瞬间盖过那悲痛欲绝的呼喊声,万林所在的货船船舱内骤然鼓起一团火光,赤红色的焰舌裹着黑烟轰然炸开,把灰沉沉的海面照的透亮。
钢铁断裂的脆响混着爆炸的轰鸣,甲板上的集装箱像被无形巨手掀翻,扭曲的废铁拖着缆绳坠入海里,溅起数米浪柱。
那一刻所有人都懵了,神色各异,一眼不眨盯着那火光冲天的地方,大脑一片空白。
沉重的心跳声混在海风里,在宽敞空旷的码头,像为万林敲响的丧钟。
宋堇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管不顾就要跳海朝那火光冲过去,左行连忙捞住他的腰把他拖了回来。
宋堇像个混不吝一样挣扎,两个人就摔在了甲板上。
左行没按住他,还被他踢了一脚往后翻了身,眼看着宋堇不管不顾爬起来就跑,立马大呵一声:“别他妈愣着了!赶紧把他按了!”
小弟回过神来,离得最近的四个扑过去按住宋堇的四肢,用尽力气才把他按在了甲板上。
宋堇太阳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老高,一张脸涨的通红,满脸伤心欲绝,猩红的眼眶蓄满了泪。
他使出浑身解数挣扎半点动不了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远处的火光晃在眼前的甲板上,沙哑着声音咆哮:“你们快去救人啊!去救啊!他不会死的!不会的!”
左行走到他身边蹲下,看着那团汹涌的火光眼里的泪滑了出来,哽咽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绝望。
“他们提前在船上放了炸药,拖着林哥就是为了置他于死地……”
“他不会死的!不会!”
宋堇仰头死死瞪着左行,哭着祈求:“你把话收回去!快收回去!他不会死的……不会的……”
他绝望的咆哮声让船上的人都跟着红了眼眶,就连船舱里他父亲听着宋堇绝望又无力的声音,都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湿了眼眸。
这个人人口中避之不及的污秽垃圾,居然用自己的命换了他们的命。
宋堇父亲不知道是该哭万林舍命为人,还是该笑自己的儿子终于不用再和他有半点牵扯了,内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总之,他看着那团火光,开始泪流不止。
“无耻!”徐恒突然愤怒低吼,“这帮畜牲居然提前放了炸药!”
南宫泽怕牧炎支撑不住,走到他身边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肩,可牧炎毫无反应,始终面无表情盯着海上的那团火光,一言不发。
徐恒冲身边一个小弟说:“赶紧打电话跟海事管理机构说明情况,弯海码头发生一起绑架爆炸事件,有人员伤亡,火势还有可能蔓延到陆面,一个字都别说错。”
“是,老大。”小弟领命去打电话。
徐恒忧心忡忡的盯着那火光,试探地问南宫泽:“三少,动静这么大,各个相关部门的人很快就会来,岑家的人得移交,恐怕……”
南宫泽看着牧炎没接话,不知道牧炎是什么想法,牧炎平静的令人发指。
那平静滋生的不安和惶恐,正从南宫泽心底一点点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南宫泽抬手按在牧炎的心脏上,见牧炎心脏跳动正常,却依旧绷紧了神经,生怕牧炎受了这么大刺激,下一秒就直接倒地不省人事。
“炎哥。”南宫泽轻声喊。
牧炎像是没听见,连睫毛都不曾动一下,盯着那翻涌的火海,脑海中浮现的是他和万林这八年的点点滴滴。
他们一起打架,一起逃命,一起背锅,一起露宿街头,一起摆摊,一起过年,一起扒泔水桶,一起笑,一起苦,一起大言不惭谈天说地,一起买第一栋房,一起开了第一间酒吧,一起住进圣泉流云……
一起成立商会,一点一滴、一步一步,拼的头破血流,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他们还没来得及坐在一起回顾往昔,感叹时光流逝,就阴阳相隔了……
终于,在车声由远及近的时候,南宫泽看见牧炎内眼角,猝不及防滑下来一行泪,听见了他喉结滚动那一下,没有发出来的呜咽声。
南宫泽眼眶酸涩,把他揽进怀里紧紧搂住,安抚地滑着他的后脑勺,滚出来的泪滴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泽,我想走近去看看。”牧炎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虽平静,南宫泽却听见了他平静语气里磅礴的哭声。
“好。”南宫泽松开他,“我陪你……”
“我想自己去。”
牧炎说话的时候已经抬步朝码头边缘走过去了,他步履从容,背影挺拔如松,可脚步却慢的像是走在黄泉路上的老人。
“岑家的人在哪儿?”南宫泽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插兜扭头看着徐恒。
徐恒给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那个人点头转身离开,不过五分钟就带着人,把岑家那帮走狗拽着过来,扔摔在南宫泽面前。
“我是京都岑家的人,你们敢动我考虑过后果……啊——”
为首的绷着脸往地上呸了口水,骂骂咧咧想站起来,南宫泽抬脚踩在他背上猛地把他压回了地上,听见他下巴磕在地上时发出痛呼嚎叫声。
“你他妈谁啊!”
那人龇牙咧嘴扭头瞪着南宫泽,双手挥拳想要去砸南宫泽的腿,南宫泽抬起另一脚把他一只手踢开,随即把他另一只手踩在了地上。
“你来老子的地盘砸场子,还问老子是谁?”
南宫泽居高临下睥睨他,语气满是轻蔑不屑,踩着他手的脚挪到了他的脸上,用力踩下去:“京都岑家?给我南宫家提鞋都不配!”
万林的人已经带着宋堇和他父亲上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