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炎停下来错愕地看他的时候,南宫泽已经双手揣进冲锋衣口袋里,若无其事阔步往前走了。
他抬手摸了一下侧脸,看着南宫泽背影笑着低骂:“狼崽子,你胆子是真特么大啊!”
南宫泽得意地扫了一眼跟上来的牧炎,嘴角勾着笑,和他并排走的时候,还要用胳膊肘碰碰他的胳膊肘。
牧炎不接招,他就会往牧炎那边挤撞一下,直到把牧炎快挤到了人行道边的店铺的台阶边。
“狼崽子,你幼不幼稚?”牧炎踏上台阶往前走,好笑地看着他,“你不是二十了,你是两岁吧。”
南宫泽心情很好,看了他一眼不接茬,牧炎上了台阶比他高了十九分,他胳膊肘碰不到,就去怼他的腰。
“你再怼我,”牧炎佯装板着脸警告他,“抽你啊。”
南宫泽笑了笑,乖巧地喊:“炎哥。”
“嗯。”牧炎应了一声。
南宫泽往前跨了两步,双手揣兜倒退着走,一眼不眨看着他笑,“你今天真帅。”
“我哪天不帅?”牧炎笑着斜了他一眼。
“不笑的时候。”南宫泽眉头微蹙,回想了一下,“你知道你不笑的时候什么样吗?”
“什么样?”牧炎替他看着他后面的路。
南宫泽煞有其事说:“全身上下都写着密密麻麻的‘我、不、是、好、人,别、惹、我’八个大字。”
“你知道你现在浑身上下都写着什么字吗?”牧炎看着南宫泽半天,“也是八个字。”
“哪八个字?”
“你很好惹,”牧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放轻了声音,“还很耐操”。
“滚。”
南宫泽笑着抬脚踢他,牧炎又踏上台阶,躲了一下,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指了指他背后。
“你好好看路,转过去走。”
“走。”南宫泽点头,转过身去。
两个人一路插科打诨回了酒店,路上经过一家药店,牧炎买了跌打药酒。
回了酒店,牧炎让南宫泽脱了衣服,南宫泽趴在床上,牧炎用药酒给他揉被打过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完事儿后牧炎又叫人来,把他和南宫泽脏了的衣裳拿去洗了,南宫泽想玩手机的时候才又想起来,手机被砸了。
“忘记买手机了,炎哥,你手机给我玩会儿游戏。”南宫泽躺上了床。
牧炎把手机扔给他,他接过问了一句:“解锁密码多少?”
“你生日和我生日凑一凑。”
南宫泽试了一下,成功了解锁,滑了滑他的手机桌面,“这么简单的密码,手机里没秘密啊?唐啸都用图案密码,那九个圈都快被他绕成迷宫了。”
“你看看就知道有没有秘密了。”牧炎也躺在他身边,困意席卷,直接闭上了眼睛,手也盖在了眼睛上,“那你和唐啸说一声……”
他突然想起来唐啸被他删了,电话也拉黑了,又挪开盖在眼睛上的手,歪头看着南宫泽,“要不,我先带你去买手机吧。”
“不用,”南宫泽侧身对着他,看见他满脸的疲惫,“等你睡醒再说,我来的时候说过跟同学出来玩了,几天没消息都正常。”
几天没消息都正常?
照着南宫陌之前盯南宫泽,十点不回家都会挨打的程度,有点怀疑,可南宫泽那么笃定坦然又不像说的假话。
又想起他拿东西还要靠偷,脑子里破天荒有了一个荒诞的念头,看着南宫泽的目光都怪异起来。
“阿泽,你不会是抱养的吧?几天没消息,你家里人就不担心?”
“是我太让人放心了,”南宫泽翻身平躺,双手捧着手机,“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只要失踪不超过一个星期,万事大吉。”
牧炎无言以对。
南宫泽这个人,和他曾经想象中的,家里有金矿的顶级豪门的大少爷,很不一样,相当不一样。
南宫家在南都市外面传的神乎其神,要不是现代社会人人平等,传言毫不夸张,就会把南宫家定位成南都市的皇家。
可这家人的相处方式,以及南宫泽的行为举止,都更像一个普通温馨家庭的孩子。
他没有自视甚高的优越和傲慢,衣着也不浮夸俗气,也没有对下层人士不屑一顾的功利性和排挤藐视。
南宫泽不以为然盯着手机,找了半天,脸上带了些无语,“你这手机里怎么都只有俄罗斯方块,消消乐这种毫无挑战难度的小游戏?”
“其他游戏费脑子。”牧炎头回正,闭上了眼睛。
南宫泽没接话,翻了个身背对牧炎,他兴奋的没有任何睡意,精神抖擞,又不能折腾牧炎,只能玩游戏打发时间。
他玩游戏有个毛病,不管玩什么,都要开一点声音,只有听见声音才会觉得游戏有灵魂,不像个哑巴。
牧炎翻身从后面抱紧他,脸挤在他后颈,才听见手机里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困倦着问:“你不困吗?”
“不困,”南宫泽点了游戏暂停,“我玩游戏会吵到你吗?”
“不会,你玩你的,不得劲儿的话,游戏声音可以调大点,我听着声音也能睡。”
南宫泽调了一格音量,牧炎就听见那小游戏的声音,逐渐被困意蚕食,一开始还能听见胜利的声音,后来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游戏玩到腻了,南宫泽也没有困意,实在无聊,牧炎又抱着他,不忍心打扰他睡觉,视线聚焦到手机屏幕上。
他没有乱翻别人手机的习惯,但是牧炎身上有太多他想知道的事情,总觉得牧炎的秘密都藏在这个四四方方的手机里。
脑子里跳着两个小鬼。
一个催促他把牧炎的手机翻个底朝天,一个拼命阻止他,说这种毫无边界感的行为无耻至极,会惹人生厌。
手机屏幕不停的亮起又黑掉,在黑暗的房间里,闪出一瞬又一瞬纠结的光。
半个小时后,房间陷入一片死一样寂静的黑暗,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久久才散,南宫泽用他的手机发了个短信。
发完以后看见对方回了,跟对方聊了一会儿,就把短信删除,又找到垃圾箱,把短信彻底删除了。
牧炎这一觉睡的特别沉,睡醒的时候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绵长的呼吸声,他依旧抱着南宫泽,汤勺式的睡法总让他相当安心。
抱着南宫泽,就像是抱着整个世界一样的安心,有种让他难以抗拒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