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桥走后,裴矜野脱下外套进了书房,温念卿正坐在他的摇摇椅上,笑容里满是兴味。
她轻轻拍了拍身侧的空位,摇椅随着动作晃出慵懒的弧度。
裴矜野俯身坐下,椅面的凹陷让她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发梢蹭过他的下颚,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
“我点拨了叶南桥,是因为觉得你想脱身,这样自作主张揣测小乖的心思,小乖有没有不高兴?”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试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我确实不喜欢这样。”她抬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但你的自作主张还算有用。”
裴矜野为她要舍弃顾叙白而心下一喜,随即想到漏洞,认真道:“只是叶小姐看上去就头脑简单,成功的概率太小了,怕是靠不住。”
温念卿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胸膛,留下一片浅浅的暖意:“要不,我帮帮她?”
“小乖想怎么帮?”
“嗯,就那样帮。”
他垂眸,正要回话,却看到她衣领下的红痕,刺眼得让他呼吸一滞。
一瞬间,方才的愉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失落。
昨天不想见自己,是因为和顾承霄在一起吗?
竟想不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警局猜透他心思时的漫不经心,调查组三人相处时自然的调侃,对方的神情里都没有一丝破绽。
顾承霄那家伙,没有年轻气盛的冲动,没有小肚鸡肠的妒火,没有歇斯底里的失控,心思深重,沉稳从容。
总之是个难缠的对手。
好在,在与小乖的这场羁绊里,顾承霄在明,他在暗。
这算优势,要抓住。
思绪落下,他贴近了怀里的人:“小乖的想法很好,我认为可以实践。”
面上还在说正事,却似有若无的蹭着她。
温念卿意识到他又在玩勾引那套,并不点破,迎合着他的节奏。
摇椅的弧度骤然变得缠绵,他的手带着她的,掌握,抚摸。
“……”
一小时后。
椅子的摇摆平息。
裴矜野不顾自己,仔仔细细给温念卿擦手。
“手腕,难受吗?”
“某人全程带着,我又没出力,难什么受。”
“……”
“手都不冷了,不挺好?”
看他瞬间红透,她笑了起来。
“裴矜野,你怎么这么纯啊?
看来得多几次,好好让你适应全部,这样以后的人好……。”
乘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裴矜野就捏住她的下巴亲了过来,不同于以往的轻柔缠,是从未有过的厚重。
指腹收紧,迫使她仰头承托住这份带着占有欲的掠夺,每一次辗转都深沉而浓烈,几近失控。
分开后,气息粗重滚烫打在她颈窝:“我爱你。”
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不会有别人,永远不会。”
温念卿意识到自己的心里话刺痛了对他情意正浓的他,有些无奈。
这些男人一个个风光无限,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就算他们真的甘愿放下身段,被困在她身边,做小伏低,她也没精力一直哄着他们。
所以,没有永远。
“别轻易对我说那三个字,我没办法回应。”
“……”
“裴矜野,我只爱我自己。”
“我知道小乖不喜欢被爱意捆绑,所以不需要回应。”
裴矜野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一辈子这样也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身份都没关系。”
温念卿终于转过头,对上他认真到极致的眼神。
那里面没有丝毫的犹豫,更看不出怨怼,只有纯粹的执着和深情,分明说着就算永远只是情夫,也甘之如饴。
顾沉舟说的龙潭虎穴,怎么全是温柔乡来着?
要是他回来知道场面是这样,估计要抓狂的。
“知道了。”
她微微挣扎起身,看着衣服上的水渍,又看向裴矜野。
他瞬间意会,带她上了二楼。
看着几乎是按照她的卧室一比一复刻的房间,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歪着脑袋笑他:“你该不会整晚在这个空间辗转反侧,睹物思人吧?”
裴矜野用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们从没有一起过夜。
当真就是见不得光的情夫思念按时回家的负心汉,想象着抱着她睡的温度和感觉,整夜怅然。
后来想到这个方法。
复刻她房间的气味和陈设,想象着她就在身边,漫漫长夜,也不至于太煎熬。
温念卿读出裴矜野的苦涩,却是想到了何依木。
裴矜野是情意作祟偶尔想法出格,但骨子里还是人格健康的。
可何小狗性子偏执,跳出原有的桎梏认定了她却被抛弃,对他来说,的确太过残忍了。
他大抵不好过。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通自己是为了他好。
而今叶家岌岌可危,周韵宁那边,他又是怎么应付的?
她眼睫微垂,一抹涩然转瞬即逝。
“……”
与此同时,何依木正在落地窗前对着海景出神,刚刚没来由的忽然心脏一紧,对温念卿的惦念似有所觉。
那天电话刚挂断的时候,他近乎崩溃,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但冷静下来后,他迅速理清思路。
会馆势力盘根错节,他猜测念念怕他带着会馆临阵倒戈救叶家于水火。
他此前确实被恩情裹挟没有自我,只在有了她之后才血肉疯长,还没来得及孑然一身,她已经去了顾叙白身边。
既然已经想到这层,就不能放任这份不信任疯长,于是,他当天下午便召集各世家继承人说明有退位的想法。
这些年会馆给叶家带来了多少便利和好处各世家都看在眼里,那个位置显然已经从火坑变成了肥肉。
易主上位的心思,估计早都不是一个两个人有,看那些人听他说要离开时表情中的贪婪和兴奋就知道了。
既然这是个香饽饽,便也是不小的筹码,他也借势提出条件:完全脱离替罪羊这个身份,并获得一笔不菲的退休费。
第一个条件,众人应的很简单,第二个到讨价还价了些,但结果大差不差。
“辞职”很顺利,他终于不用背负危险又沉重的东西,成了自由人。
而他从始至终都谨记着念念喜欢乖的。
哪怕要暂时与念念分开,她一句话,他就听。
当然,只能是暂时分开。
“……”
敲门声响起,他接待了今天的第四位客人。
“盛安的股份,开个价吧。”
如今的盛安已经是烫手的山芋,他一连见的几个股东都很爽快的将股份抛掉。
不只是他给出的价格很有诱惑力,还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即使叶盛泽和周韵宁无罪释放,盛安回到他们手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若是易主,尚有生机,但能否像从前一样强盛也是未知的,此时有人高价买断,没理由不出。
“退休金”资产不菲,是念念让他彻底有勇气脱离旋涡,二次投诚,总要备点有诚意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