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木留宿在她家,早些时候走了,离开前吻她额头,她感觉到了,但是因为昨天太疲累,陷在混沌里没回应。
终于挣扎着爬起来后,温念卿发现坠痛感比昨晚更甚,让人无法忽视。
照镜子的时候,她讶异于自己的憔悴。
睡得晚,折腾到失力,加上何依木的疯,导致她现在脸色都是病态的惨白。
疯狗…
她在心里暗骂。
沾染上这种内心阴暗的疯批男人,在某些事情上简直是无妄之灾。
他的开关彻底被打开,她也就有得罪受,以后怕不是会更激烈。
……
温念卿刚坐在位置上,裴矜野就注意到了她的病态。
今天她依旧要总结资料,比昨天多出几份,上次是小考核,确认她的能力,事实上她做的很好。
所以这次裴矜野将他真的要用到的交给她做。
自从她入职的鼎耀,对她的讨论就层出不穷,毕竟是唯一不走流程就直接做他助理的人,平常的解释堵不住悠悠众口。
于是裴矜野想让她用能力说话,破格让她参与他这次负责的案件。
她倒是不走神了,一上午就安静坐在位置上,神情认真,只是一只手始终放在桌子下面,像是在揉着什么。
午休吃饭时看着也不太有胃口,米饭都是按粒送进嘴里。
裴矜野想到了什么,将人叫到楼梯间,说有东西要给她。
温念卿过去后,收到了止疼药,消炎药,暖宝宝,姨妈巾,还有一杯热饮。
“裴律师给我这些做什么?”她眼中盛满疑惑。
“感觉温助理吃坏东西了,或者是不舒服的日子到了,看你状态不佳,才买给你。”
裴矜野没什么表情,气场是不近人情的冷漠,做的事情却完全相反。
温念卿立刻意识到她误会了,浅笑间梨涡若隐若现,脸颊的粉红都好像重了几分:“不是。”
裴矜野没交过女朋友,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后来视线落在她锁骨处刺目的青紫咬痕,才明白过来。
咬痕过了一晚上颜色更深,看上去甚至有些吓人。
裴矜野万年不变的淡漠终于有了裂痕,他眉头轻轻蹙在一起,视线落回她脸上。
她一直看着他,眸色里是散不尽的娇柔,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让人平白升起怜爱。
裴矜野看不懂自己的心绪,只任由脑海里泛起一个念头:她不该是这样生活的。
她是连他恩师都珍惜欣赏的天才少女,合该在律法亦或是药理界大放异彩,不管是何依木还是顾叙白,都不配拉她堕落,不配染指她。
“但是也谢谢裴律师,一直以为这里都是分秒必争的冷硬氛围,没想到您这么体恤下属。”
裴矜野垂眸,嗯了一声,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下午,她准时将资料整理好,敲门时他顺手按遥控器关上了百叶窗才让人进来。
裴矜野让她出去,自己则是仔细翻看着她的成果。
她心思缜密,言辞简洁却重点突出,还有手写标注,清丽娟秀的字体亮眼,专业程度堪比跟了他三年的姜源。
裴矜野那股念头又在心中疯长起来。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不愿意胡乱臆断,干脆决定去找顾叙白。
却在顾氏门口撞见刚下班就匆匆离开的温念卿。
她靠在墙边,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轻咬下唇,似乎是在紧张。
频频看着手机,分明是在等人。
这顾氏,除了顾叙白,难道她还有其他认识的人?
裴矜野坐在不远处长椅上,面前的树丛很好隐匿了他的身形,却刚好不遮挡视线,于是他就这么看着温念卿。
她的手明明还放在小腹上,却又像是飞蛾扑火般逃不出深渊。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时间竟然过去了一小时。
裴矜野觉得,她等的人不会来了,于是过去,站在她面前。
温念卿惊喜抬起头,却见来人是他时,眼中闪过失望。
裴矜野读出那情绪,被镜片遮挡住的眸光微暗。
“在等人?”他明知故问。
温念卿点头:“但是好像又被放鸽子了。”
她语气满是落寞,透着委屈:“明明叫我来,结果是白白等了这么久,也不说一声,肚子饿,还痛。”
她故意引他将某种失控的疯事往顾叙白身上引。
毕竟那位的喜怒无常,阴鸷霸道,裴矜野这位兄长的挚友不会不清楚。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在等人。
原本是打算去找顾叙白的,发现背后有一双眼睛的时候忽然就改主意了。
裴矜野知道她午饭就没吃多少,对着少女微红的眼眸,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就这样离开。
“想吃什么。”
温念卿歪了歪脑袋,道:“火锅,小龙虾,蛋糕,冰激凌。”
她说东西辛辣甜腻全占了,也不管自己身体还难受着,裴矜野不认可她的提议,抬手看了眼表道:“带温助理去个地方。”
半晌后,两人落座于西城郊外一家餐厅。
他将菜单递过来,然后用面前的湿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每一个细微之处都不放过,视线一直落在温念卿认真挑选的表情上。
看得出,这上面的东西她不是很感兴趣,都是些养生膳食,和她说的那些不搭边,好在健康。
没一会,小姑娘皱巴一张脸把菜单递回来。
“裴律师先点吧。”
裴矜野接过,却没翻开,对服务生道:“老样子,都上两份吧。”
温念卿干笑两声道:“裴律师还真是从里到外的健康啊…”
“你不舒服还吃那些,会更难受。”
说着,一杯温水被稳稳推到她面前。
在接触裴矜野之前,温念卿以为他会是最难以接近的那个,但现在来看,这个男人似乎特别吃她失足少女这套。
把妄图拯救的清明旁观者变成主动沉沦的局中人,想想都觉得刺激。
她甜甜一笑,双手捧起杯子小口小口喝着:“裴律师,你怎么这么好。”
她满脸写着单纯好骗,不谙世事,仿佛这世间的纷乱复杂都没能影响到她的天真,纯粹又清明。
裴矜野对上她磊落明亮的双眼,却浅浅避开了那份炽热。
她说他好。
她就这样轻易就定义了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