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桥静谧,唯有灵能流风拂过舰体的微弱呜咽与引擎的低沉嗡鸣。先遣队沿着这条星光之路已经航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身后的门户早已隐没在蜿蜒的光路之后,前方却依旧是无尽的延伸,仿佛这条古道没有尽头,直通宇宙的彼岸。
周围的环境始终保持着那种高度有序的稳定,灵能充沛而纯净,令人心旷神怡。但曹旭心中那丝警惕并未放松。真龙文明留下的通道,若仅仅是条坦途,反倒不合常理。
“陛下,前方星桥路径出现分岔。”负责导航探测的雷将忽然报告。
曹旭抬眼望去,果然,在前方约千里处,原本单一的星桥主干,如同大树分杈般,无声无息地延伸出三条稍细一些的支路。三条支路分别指向略有差异的方位,其上的星光节点闪烁频率也微妙不同。
“探测结果?”曹旭问。
“三条支路的空间参数、能量属性近乎完全一致,常规探测无法区分差异。”雷将回禀,“但……有种奇怪的直觉,好像选择哪一条,会通向不同的‘境地’。”
“哼,装神弄鬼!”项昆仑在通讯频道里哼了一声,“要末将说,咱们兵分三路,各探一条,谁先找到正路再汇合!”
“不可鲁莽。”闻仲沉稳的声音响起,“此乃古道,蕴含真龙遗韵,恐有玄机。分兵易失照应,若遇险境,悔之晚矣。”
曹旭没有立刻决断,他闭目凝神,玉帝权柄带来的“规则感知”与“气运脉络视觉(模糊)”悄然展开。在他的“视野”中,三条支路不再是单纯的光路,而是三条流淌着不同“秩序韵律”的微弱脉络。其中左侧一条,韵律中正平和,却略显平淡;中间一条,韵律雄浑强健,隐带锋芒;右侧一条,韵律最为晦涩复杂,仿佛缠绕着无数细微的“结”。
与此同时,怀中的和氏玉璧也传来温热的感应,隐隐指向中间那条支路。而系统经过快速分析,也给出了建议:“根据能量流指向性微弱差异及‘龙骨’结构纹路倾向性分析,选择中间路径的概率吻合度较两侧高约8.7%。但数据不足,无法排除此为考验的可能性。”
考验……曹旭睁开眼,心中有了计较。真龙文明遗留古道,设立分岔,岂会毫无用意?这或许正是第一道试炼——抉择。
“走中间。”曹旭下令,“全队提高警惕,防御阵法提升半级。”
编队转向,驶入中间那条略显雄浑的支路。进入不过片刻,周围景象陡然一变!星桥两侧原本静谧稀释的星云背景,骤然变得“浓郁”起来,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受到吸引,开始向着编队汇聚、旋转,逐渐形成一片缓慢转动的、直径超过万里的庞大星光漩涡!漩涡中心传来隐隐吸力,试图干扰编队的航向与稳定。
更令人心悸的是,漩涡之中,开始浮现出一道道模糊的、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虚影——有的形似巨兽,有的状若神兵,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规则的几何切割体。它们无声地咆哮(虽然没有声音,但意念层面能感受到),挟带着一股古老、威严、不容冒犯的“龙威”,朝着编队压迫而来!
这龙威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沉重无比的精神与灵压层面的威迫,仿佛在质问、在审视闯入者的资格!
“是古道残留的守护意念与法则碎片形成的考验!”闻仲喝道,“雷部众将,结‘惊雷镇魂阵’,护持心神,抵御威压!”
三十六雷将齐声应诺,雷纹飞舟上电光大作,交织成一片雷霆网络,将整个编队笼罩其中,隔绝了大部分精神层面的直接冲击。但那股源自古老真龙的浩瀚威压,依旧透过阵法,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修为稍弱些的龙棋将士兵,已然面色发白,额头见汗。
项昆仑怒哼一声,背后项羽的虚影轰然显现,霸王之气冲天而起,与那古老龙威悍然对撞,替身后士卒分担了部分压力。“怕个鸟!都是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龙留下的影子,还能吓住活人不成?”他狂放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倒是提振了不少士气。
曹旭感受着这股龙威,其中并无杀意,更多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测试”。他心念一动,身前的和氏玉璧白光大盛,同时,他调动起自身那属于玉帝的秩序权柄,一股同样古老、恢弘、统御万方的帝皇威严,自他身上散发开来。
帝威与龙威在虚空中无形碰撞、交融。两者同属秩序高位格,虽本源不同,却并非敌对。曹旭的帝威中正平和,带着包容与统御之意,与那测试、审视意味的龙威接触后,竟渐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与共鸣。
那星光漩涡的转动速度明显减缓了,其中凝聚出的星光虚影也停下了逼近的步伐,反而用它们那空洞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曹旭,仿佛在辨认,在评估。
“系统,分析威压频率与朕之权柄共鸣点。”
“分析中……目标龙威蕴含‘力量’、‘勇气’、‘守护’等概念权重较高。宿主玉帝权柄中‘统御’、‘秩序’、‘平衡’概念可产生最佳共鸣。建议宿主稳定释放相应概念波动,可通过此层考验。”
曹旭依言而行,将自身权柄中对“力量的正用”、“守护的责任”、“秩序的勇气”等意念放大,通过和氏玉璧的白光辐射开去。
片刻之后,那庞大的星光漩涡缓缓消散,重新化为平静的星云背景。压迫众人的龙威如潮水般退去。星桥支路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象。但在前方桥面上,却留下了一小片由更加凝实的星光勾勒出的龙纹印记,印记微微发光,传递出一丝认可与指引的波动。
“看来是过了这第一关。”曹旭微微松了口气。这考验显然并非武力闯关,而是对闯入者心性、位格与理念的初步筛选。
编队继续前行,越过那龙纹印记时,每个人都感到一阵轻微的温暖掠过身心,之前的些许疲惫竟消散了不少。
然而,古道试炼显然不止一层。又前行一段,星桥本身忽然变得“虚幻”起来,周围景象光怪陆离,时空感错乱。明明在向前航行,舰队的方位感却开始迷失,甚至出现“前”即是“后”的诡异错觉。庞大的星桥仿佛化作了无限延伸的迷宫。
“空间迷宫!干扰感知与方向!”鲁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焦急,“我们与先遣队的稳定通讯受到强烈干扰!定位信号混乱!”
这一次,是直接针对探索能力的考验。
“闻太师,雷部可有破妄之法?”曹旭问道。
“雷法至阳,可破虚妄,但此地空间异常非单纯幻象,恐需结合对空间法则的理解。”闻仲沉吟,手中雌雄双鞭电光缭绕,试图劈开迷障,但雷光没入扭曲的空间中,效果不显。
曹旭再次动用权柄,此次侧重“规则感知”,试图梳理混乱的空间脉络,但此迷宫结构精妙,干扰极强,短时间内难以厘清。
就在众人感到棘手之际,曹旭怀中的古青灵之心叶忽然散发出柔和的翠绿光芒。曹旭心有所感,将其取出。只见心叶光芒流转,竟与这星光古道的某种底层频率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并且向前方某个方位传递出一丝清晰的牵引感。
“是生命路径的共鸣?”曹旭恍然。古青灵曾感悟过“生命之路”,其本源气息与这蕴含创造、秩序的真龙古道或有相通之处。这心叶此刻成了指路明灯。
“跟着心叶的指引!”曹旭下令。
编队不再依赖常规感知,而是跟随那翠绿光芒的牵引,在光怪陆离的空间迷宫中穿梭。有时需要陡然转向看似是绝壁的星光屏障,有时又需从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直穿而过。如此这般,约莫半个时辰后,周围扭曲的景象如同镜子般破碎,舰队重新回到了清晰稳定的星桥主干道上。那空间迷宫的干扰消失无踪。
“好险!这古道还真是层层设卡。”项昆仑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
未等众人喘息,第三波考验悄然而至。
没有外界的异象,也没有空间的扭曲。但编队中每一个人,包括曹旭,心底都毫无征兆地升起种种幻象与杂念。有对强大力量的无尽渴望,有对未知前路的恐惧犹疑,有对过往遗憾的放大追悔,甚至还有对同行伙伴瞬间产生的莫名猜忌与恶念……种种心魔,被无形放大,悄然侵蚀着意志。
这是直指道心的拷问!
雷部的雷霆镇魂阵对此效果甚微,因为攻击源于内心。项昆仑的霸王之气能镇住自己的躁动,却难以庇护全军。一时间,编队中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压抑,不少人眼神闪烁,呼吸粗重。
曹旭识海中,玉帝玺印虚影大放光明,镇压着自身泛起的丝丝杂念。他明白,此刻需要一股能安定人心、澄澈神魂的力量。
他想到了嫦娥。想到了月宫的清冷与宁静,想到了太阴之力的净化与守护。他并未召唤嫦娥的力量,而是将怀中那枚承载着嫦娥关切与太阴气息的“昊天镜”子镜取出,同时,运转体内残余的“太阴归元丹”药力,将一缕精纯的、象征着“守护”、“安宁”、“纯净”的意念,混合着自身帝皇的“定鼎乾坤”之志,通过子镜的微微共鸣,化作一道无形的清辉,温柔地拂过整个编队。
清辉所过之处,躁动的心绪如同被冰泉洗涤,纷纷平复下来。那些被放大的妄念与恐惧,在帝皇的定力与太阴的宁静面前,迅速冰消瓦解。
心魔幻象,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众人眼神恢复清明,面面相觑,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同时也对刚才自身心境的波动感到一丝后怕与警醒。
三道考验,分别针对“位格与心性”、“探索与智慧”、“道心与意志”。真龙古道,果然名不虚传。
穿过这片区域后,前方的星桥似乎变得更加宽阔、明亮,桥面上开始零星出现一些巨大的、非自然形成的“龙骨”架构残骸,风格与门户处的“龙骨”一致,但更加古老斑驳,像是某种建筑物或设施的遗迹。
古道未尽,而他们,已经凭借实力、智慧与机缘,闯过了最初的门槛。
曹旭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更为复杂的古道结构与遗迹痕迹,知道真正的探索,或许现在才刚刚开始。
“保持队形,继续前进。重点探查那些遗迹残骸。”他下达了新的指令。星龙古道的面纱,正在被一层层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