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谷来袭的怪物尸骸尚未清理完毕,硝烟仍在山谷外弥漫,哨塔上的弟子却再次发出了警示!
“报!宫主!北面、西面、东面同时出现队伍!正在靠近山谷!”
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众人神经再次紧绷。张炁眉头微蹙,神识如潮水般向外蔓延。很快,他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但眼中依旧带着审视。
“不必惊慌。是‘客人’,而非敌人。”他声音平稳,传遍山谷,“打开阵门,请他们进来。狩,带人维持秩序。藤,随我迎接。”
来的正是三批人。
北面来的,是去而复返的黑隼部落巫祭乌木,他只带了两名随从,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西面来的,是一队约莫二十人的烈部战士,护送着几名看起来惊魂未定的碧波族人,为首的正是之前被派去烈部营地支援的狩和烈。他们显然经历了战斗,甲胄上沾有污血和焦痕,但气势昂扬。
而东面来的,则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是大约十名西南体修部落的战士!但他们并非之前来交易的那批人,为首的是一名脸上有着新鲜疤痕、眼神中带着疲惫和焦虑的壮汉,他们的队伍中还用简易担架抬着两名重伤员,伤势诡异,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不适的冰冷气息。
三批人几乎同时抵达山谷入口,看着彼此,眼神中都带着惊讶和警惕,尤其是在看到对方身上或多或少的战斗痕迹和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战场硝烟时。
“乌木巫祭去而复返,可是有要事?”张炁率先看向北面的老祭司。
乌木巫祭快步上前,骨杖顿地,语气急促:“张宫主,祖灵再次示警!西方那道‘伤口’(指天门)正在疯狂喷涌污秽之力,其势之烈,远超以往!更有一股极其邪恶、充满毁灭欲望的‘疠气’自西南而来,与西方污秽隐隐呼应,恐生大变!老朽特来告知,请宫主早做防备!”他的目光扫过西面和东面来的队伍,尤其在西南体修战士和那担架上的伤员处停留片刻,眉头紧锁。
张炁心中一沉,乌木巫祭的感知竟如此敏锐,与他的判断不谋而合。
这时,烈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却带着后怕:“宫主!幸亏狩长老带人及时赶到!袭击我们营地的怪物不多,但很是难缠,像是试探。刚打退它们,碧波部落的这几位朋友就逃难似的过来了!”他指了指那几名惊魂未定的碧波族人。
其中一名较为年长的碧波战士上前,用带着浓郁口音的通用语(经过交流后,以磐石语为主干,混合部分碧波词汇和手势)急切地说道:“尊贵的宫主!大海...大海发怒了!不,是那些背叛者!‘深渊之子’驱使着发狂的海兽,联合了一些被蛊惑的部落,突然袭击了我们的主祭坛!潮汐先知带领族人拼死抵抗,让我们几个突围出来求援!先知说,唯有您...或许能阻止这场灾难!”他脸上满是海水、血污和焦急的泪水。
碧波部落竟也遭到了攻击?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张炁眼神一凝。深渊之子...果然贼心不死!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批西南体修战士身上。为首的疤脸壮汉感受着众人目光,尤其是张炁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屈辱,但看到担架上奄奄一息的同伴,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上前一步,竟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他这一跪,身后的体修战士们也都跟着跪下,低着头,气氛沉重。
“强大的...宫主!”疤脸壮汉的声音沙哑而艰难,显然很不习惯这种姿态,“我们...来自磐石部落(与之前交易的那批人自称相同,应是西南体修部落的统称)。我们是蚩...以前的兄弟。他疯了,变成了只知道杀戮和吞噬的怪物!部落...部落快完了!首领被他重伤,好多兄弟都被他...被他吸干了气血!我们拼死才逃出来...”
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那根本不是力量!是诅咒!是瘟疫!我们没办法了...求您...救救我们的部落!”他猛地磕下头去,额头重重砸在土地上。
身后那些桀骜不驯的体修战士也纷纷磕头,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时间,山谷入口处寂静无声。
西方天门异动,大祝疯狂;西南魔尊蚩肆虐,体修部落濒临崩溃;东方海疆告急,碧波部落求援;而这一切,似乎都隐隐与前几天张炁突破引发的天地异象,以及那更深层次的“法则有缺”相关联。
三方来使,带来的全是坏消息,仿佛整个世界的危机都在这一刻集中爆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炁身上。狩、烈、藤、岩...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担忧。敌人来自四面八方,且一个比一个凶险,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人道宫,能应付得来吗?
张炁沉默着,目光缓缓扫过乌木巫祭凝重的脸、碧波战士焦急的脸、以及西南体修绝望而屈辱的脸。
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更多的,是一种验证和明悟。
乌木巫祭说的没错,此界法则不全,如同一个漏洞百出的破屋,外界风雨(异界能量、邪神意志)轻易便可侵入。而内部的失衡(东巢阴实、天门撕裂)又进一步加剧了崩溃。这三方危机看似独立,实则同源,皆是此界“病症”在不同方面的爆发。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只会疲于奔命,最终被拖垮。
必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的心中,那个以三大毒瘤为核心能量,强行打通洪荒通道的计划,变得更加清晰和迫切。
但现在,仍需稳住局面。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亲手将那名疤脸体修战士扶起。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和安抚人心的沉稳。
“都起来吧。”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安的力量,“洪荒危难,非一族一地之事。既然诸位今日同至我人道宫,便是缘法。”
他先看向碧波战士:“碧波部落与我人道宫早有盟约,海疆之危,我不会坐视。但需从长计议。”
接着看向西南体修:“蚩之所患,乃外邪入侵,非你族之过。此疠气若扩散,天下皆危。此事,我亦不会不管。”
最后他对乌木巫祭点头:“巫祭警示,张炁铭记于心。”
然后,他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然敌势凶猛,需谋定后动。诸位远来辛苦,且先入谷稍作休息,疗伤叙话。待我了解详情,再共商应对之策。”
他话语中的从容与担当,仿佛有着定海神针般的效用,让原本惊慌、绝望、焦急的来使们,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狩,安排人手,为受伤的兄弟疗伤。藤,带碧波和体修的朋友去客舍安置,取‘清心散’和‘小还丹’为他们疗伤驱邪。岩,加强戒备,巡逻范围扩大十里。烈,整顿队伍,检查装备,随时准备出击。”
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下达,整个山谷再次高效运转起来,接待这些突如其来的“恶客”。
张炁则对乌木巫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巫祭,请随我来。关于西南疠气与天门异动,我还有诸多疑问,需向巫祭请教。”
乌木巫祭深深看了张炁一眼,点了点头。这位年轻宫主的沉稳、气度以及对局势的清晰认知,远超出他的预期。
风暴已然来临,而这座新兴的山谷,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年轻人,似乎正试图成为风暴眼中那片刻的宁静与决策之源。
暗流汹涌,各方势力因危机而汇聚于此,未来的道路,注定波澜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