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前一日,潭垌乡沈家小院。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笼罩着忙碌的小院。即将到来的立秋凉意尚未完全驱散岭南的暑气,空气中混杂着泥土、草药和打包行囊的独特气息。
堂屋里,气氛凝重而有序。小满娘将最后几件厚实的冬衣仔细叠好,塞进结实的藤箱里,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陈伯在一旁,仔细检查着备好的干粮包——耐放的炒米、肉干、咸菜,还有惊蛰特意做的、加了山姜末能驱寒暖胃的硬饼子。他花白的眉毛紧锁,反复叮嘱:
“小满,路上用的药包都在这儿了,防风寒、治水土不服、止血的金疮药,分得清清楚楚。谷雨,小满,你们千万记住,路上感觉不对,别硬扛,该吃药就吃药!老头子我在家守着作坊和田地,等你们的好消息!” 他不能去,家里这摊子离不开他这个老把式,田地、作坊都需要他坐镇。
小满和谷雨则在另一边整理着最重要的东西——那些代表此行希望的样品。晶莹剔透的“玉露”糖块被小心地用升级版包装(桑皮纸、油纸、甘蔗渣)装进特制木盒。几小坛密封严实的上等虾酱和山姜豆腐乳也被妥帖安置。谷雨带上了几本李先生推荐的典籍和策论范文,小脸紧绷,透着严肃。
金花和阿远也早早过来。金花眼圈微红,塞给小满一个竹片木珠做的精巧小算盘:“小满,带着!想铺子了就拨拨,保你财源滚滚!”阿远扛来一大捆清香的甘蔗渣填充物:“路上颠,给糖块多垫点,稳当!”
秀儿和阿山代表作坊,送来新研制的“凉沁心脾”浓缩粉和“甘泉润喉”含片,方便路上取用。小满舅舅默默检查着马车的车辕绳索,一言不发。
一片忙碌中,小满的目光却总飘向床头柜上那封来自京城的信——萧翊的信。它像一块磁石,吸引着她,也让她忐忑。
“阿姐,”谷雨轻声道,“萧公子的信,不看看吗?说不定是好消息?”
小满深吸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她坐到床边,拿起信,指尖微颤,小心揭开火漆封口。
信纸展开,萧翊那熟悉的遒劲字迹映入眼帘:
“泼辣丫头:
岭南物件已抵京。虾酱滋味寻常,京中酱肆太多。幸‘玉露’糖块得闺秀青睐,工部员外陈夫人欲购百斤作秋宴茶点。闻令弟将赴省试,已嘱人备下贡院旁客栈。京城路险,慎行。
萧翊 谨启”
堂屋内,喜讯的余温尚未散去,小满突然攥紧信纸:“百斤糖块……怎么运进京?”
这句话如冷水泼进沸油,众人面面相觑。谷雨翻开《京畿商册》急道:“官道路险,马车最多装三十斤,且需五到六个月行程……”
“我倒有个主意。”陈伯扶了扶老花镜,指尖叩击着药箱,“城西头的‘威远镖局’走了二十年南路镖,领头的镖头,与我熟悉。”
小满闻言眼睛一亮,忽然想起陈大膀陈镖头来,他是雷州卫所里的,或许能帮上忙。“阿爷,一会你速和阿远哥去威远镖局问问看,也可以去找雷州卫所里的陈大膀陈镖头。我们今日加紧备好货,必要将此事办妥。”
陈伯和阿远点头应着,让小满放心,转身就匆匆出门去了,事情紧急,容不得半点延误。
解决完运送问题,众人都松了口气,随即为糖块的好消息欢呼雀跃!
“糖块争气啊!祖宗保佑!”小满娘眼眶湿润,喜不自胜。
“小满,我就知道你的心思巧!”惊蛰笑着,眼里满是赞赏。
“糖块才是咱们的宝贝疙瘩!”金花兴奋不已,声音里满是骄傲。
小满娘眼中满是欣慰,拉着小满和谷雨的手,再三叮嘱:“好!好!糖块打开局面就好!虾酱慢慢来!谷雨,小满,路上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