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国见状连忙后退一步打断她的话:“可以了可以了,我相信你了!”
他都四五十岁的人了,第一次被一个年轻姑娘吓得沉稳不起来,杨安国是真怕自己晚说一会儿就要步了老会计的后尘。
“好好好我可不管你了,这次是我老头子多嘴了!”老会计这会儿腿还在打着哆嗦,说话都带着颤音。
“老叔爷对不起,我刚才是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江南诚恳低头跟他道歉。
“哼!”老会计抖着胡子,气鼓鼓转身离开了。
“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你们老叔爷他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杨丰年隔空点了下她,脸上透着些许无奈,像看着自家调皮的晚辈一样。
杨安国揉了揉太阳穴:“老叔这回可气得不轻,你呀你!”
“我下次不会了,等会儿我就去老叔爷家给他赔礼谢罪去。”江南麻利认错,她当时实在是想不出该怎么说服这位倔老头,只能身体力行来表明了。
不过后面想想也确实不应该,小老头骨头脆容易拎散架,当时她其实应该找大队长的。
阿嚏——
大队长杨安国就在这时忽然打了个喷嚏,便端起水缸子呷了口热水,肯定是刚才在外面受寒了。
“行了,那就你自己一队吧,丰年你把名字给她记上吧。”杨安国都妥协了,其他人自然也都没意见了。
“小江知青,我记得你家里是有一辆板车的吧。”杨丰年低头笔尖划过纸张,快速统计着队里还能征用上来的板车。
“嗯。”江南回道。
杨丰年开口:“好了回去准备准备吧,明天一早出发,量力而行就好,你一个人拉半车回来也没人说你。”说到后面他压低了些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江南乖顺点头。
她知道这话是为自己好,包括刚才的老会计也没坏心。
明早就要走,时间这么紧张,那今天又进不了山了,只能让她的松塔和松针稍等再等一等了。
回到家进屋拿了个篮子,江南捡了些前段时间在山里摘的山梨,还有点自家树上摘的面苹果,十多个鸡蛋,最后又放了半斤山里收上来的野蜂蜜,盖上盖布江南拎着篮子出了门。
“呀是小江知青过来啦!”个头矮小的老太太慢吞吞走出来开门。
“郭叔奶,我过来看看老叔爷和您。”江南同她打了个招呼。
“好孩子,快进来吧。”郭老太太热情拉着人进屋。
见到她老会计转过脸没好气嗤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十足不欢迎的模样。
见状郭老太太赶忙圆场道:“他岁数大了脑子糊涂了,小江知青你可别跟这老头子一般见识。”
江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生气:“刚才是我太莽撞了吓到了老叔爷,我今天是特地过来给老叔爷赔礼道歉的。”
“赔啥礼道啥歉哩,这是咋回事嘞?”郭老太太疑惑问道,怪不得老头子一回来就那副死样子呢。
江南开口准备解释:“我……”
老会计赫着脸打断她:“行了行了,我老头子不跟你这小丫头计较行了吧!”
江南立马拍了下他的马屁:“是老叔爷您大度,不跟我小辈一般见识。”
没办法谁让这是她惹生气的呢,只能哄了。
郭老太太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到底啥事老头子居然还不想让她知道,老太太摇着头出去了。
“你歉也道过了,东西就用不着了,赶紧拿走吧!”小老头冷声冷气赶人。
对他的态度江南丝毫不以为意,笑眯眯开口:“我是特地拿过来孝敬您老和我郭叔奶的。”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哇,她现在跟江右都学的厚脸皮了不少。
“还杵那干啥!”
见江南态度还不错,老会计面上不自觉缓和了些,但依旧没给江南好脸色。
“哎!”江南一屁股坐到了炕沿上。
倒是自来熟,小老头胡子一甩抹过脸去懒得看她。
他这会儿气可还没消呢,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结果还让个小姑娘像掐小孩一样给掐高高了,安国和丰年那俩臭小子心里肯定要笑死他了。
“哎呦,今个儿天可真冷,小江知青来喝点热水暖暖。”郭老太太端着碗进来。
“谢谢郭叔奶。”
江南接过来抿了一口,甜滋滋的,碗底还有点没化完的糖粒
“你们这年轻人一来家里呀就多了几分人气。”郭老太太轻声感慨了一句,她和老会计只有一个独子,可惜娶回来的儿媳妇性子泼,相处不来早早就分家了。
“那我以后常来看您和我老叔爷呀。”江南笑嘻嘻接下话茬。
老会计捋胡子的手抖了下不小心扯掉了一根胡子:“别,你可别再来了。”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老头子你可是长辈!”郭老太太嗔怪道。
“哼!”老会计没再说话。
“我知道老叔爷跟我说笑呢,郭叔奶我下次再来看您,明天就要出发去煤场了,我得先回去准备东西了。”江南放下碗起身告辞。
“呀,你这姑娘也要过去呐!”郭老太太十分意外。
队里要安排妇女去隔壁县运煤回来的事她听老头子提过,可她没想到还有年轻姑娘也肯去。
“还不止呢,人家还要自己一个人拉回来嘞。”老会计在一旁冷不丁补充道。
让人意外的是郭老太太听了却并未觉得江南是不自量力,反而撩起褶皱的眼皮认真打量了下她:“嚯!真有本事,丫头有心气儿是好事,人家主席都说女同志能顶半边天呢。”
她从几岁起就裹了小脚,一辈子都出不了远门也干不了重活,最是羡慕这样能干,什么都可以靠自己的姑娘。
“谢谢郭叔奶夸奖。”江南说完后得意笑着看向老会计。
小老头一副没眼看的模样:“行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去吧。”
“老叔爷,郭叔奶那我就先回去了。”
“走,我送送你。”
江南和郭老太太两人边说边往院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道冷硬的声音:“车头前绑块布,除了干粮,路上烧的柴火也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