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聚会要说有意思也有意思,要说无趣也的确是无趣,不过是各家女眷互相交换信息,捧着丈夫上级夫人的戏码,顺便将自家的姑娘们摆出来让人互相相看下,往后结个亲家,或者借着做媒的名头将几家的关系绑的更紧些。
有趣在得了有用的消息,受了别人的吹捧,无趣在皆是拜高踩低的戏码,没有什么新鲜的。
对宥宁来说,就是无趣的。
既没有三两好友可逗趣,尽是不认识或者不喜的人儿,也没有有用的消息可供她花费几分心思的,说的那些个八卦趣事,哪家的她都不甚清楚,只听着个响儿。
就连想知道两家如今牵扯多少,也了解不深。
这时突然一个小丫头端着茶水经过的时候不慎绊了一下,将东西落在了宥宁的身上。
衣裳虽脏了一点,但是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深蓝色的衣裳,上头的污渍浸入衣衫有些明显了,实在有些不雅。
好在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每人都有备了一身新衣裳,只要将寻个地方将衣衫换了便是,卢大小姐训了丫鬟,随即让人带宥宁去换身衣裳。
事出突然,那丫鬟也的确是为了躲避某个小姐这才出了错,宥宁虽心里警醒,但是也没寻到非常处,便只好让暖冬去马车上拿衣裳,自己告了罪,带着初春由卢府的丫鬟引路去寻了地方换衣裳。
卢府很大,游廊水榭繁多,小丫头带着她们拐了几处,倒是瞧着越往后院去,宥宁心里有些疑惑,直至到了某个游廊拐角。
拐角处,骤然听到嬉笑声,迎面一波丫鬟咋咋呼呼的冲撞过来,见状,初春在小姐面前挡了一下,被带着跌撞在地。
“初春。”事出突然,宥宁根本来不及躲闪,初春被带累,摔在地上,手掌擦出了血丝。
“放肆,”带路的丫鬟一声怒喝,开始训斥那些小丫头们,无外乎是一些冲撞了贵人,命他们下去领罚的话。
时至如今,要是还没反应过来此乃连环计,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宥宁也就需要用这脑子了。看着初春的伤口,虽然不重,但是渗出了血丝,宥宁有些恼。
“哎呦,这位姐姐着实伤的不轻,还是得尽快涂些膏药,奴婢让人送她去府医那上个药吧。”带路的丫鬟就站在那,并不见半分的心疼,冷漠的开口,随即便招呼那些小丫鬟们直接将人‘钳制’着离开。
美名曰:她们弄伤了人自然得她们送去。
初春也觉出不对,挣扎着。
宥宁看着那带路的婢女,冷下脸,“贵府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你说我现在若是叫唤开来,或者……”宥宁的目光落在那片活水流淌的湖面,“落了这湖……今天是你们无法给个交代?还是我落个下乘?”
说着宥宁向那湖靠近了两三步。
那丫鬟没想着她会这般极端,一时无语,琢磨不准她是否敢言出法随。
“梁二小姐这是做什么?”一个嬷嬷从旁走了出来,“奴与我家姨娘正路过此处,听了一嘴,姑娘这行径倒是有意思的紧,我们府上的人就只是想替这丫鬟上个药,怎在姑娘这就要跳湖了?”
宥宁挑眉,这就按捺不住了?真当她泥人捏的呢?“这位嬷嬷若是年纪大了,耳聋眼瞎,便早早的退下到庄子上去休息,免得在主子们面前空耳装瞎,闹出笑话,凭白让别人家看了卢府笑话。”
“你!”那嬷嬷没想到她嘴巴这么厉,一时间面子上有些下不来。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突然一三分酥软又带着点五分厉色的声音响起,寻着由来,原在那边水榭处。
一位穿着淡雅青色绣花衫的妇人靠坐在那,衫子上绣着细腻的荷花,花瓣在阳光照耀下微微泛光,宛如在晨露中轻轻颤动,白色纱裙随风晃动,多了几分闲适,那夫人梳着精致的发髻,带着璎珞镶金牡丹簪,指间夹着一把精致的扇子,神态从容的往这边看来,从那嬷嬷与现场看来,刚开口的应该就是她了。
“既然有客人来了,怎好不请杯茶呢?梁二小姐请吧!”
还未自报家门,这些人便知道自己了,宥宁瞬间明白,这才是今日整这一出背后的主儿。
请人这般请……哼!
初春挣脱不开,急急喊道,“小姐。”
“这位姨娘要找小女说话,直说便是,何须搞这些个乌漆麻黑的事情呢?”宥宁说完冷眼看了那些个丫鬟,淡漠开口,“松开!跟来伺候!”
后面四个字是对初春说的。
小丫鬟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向嬷嬷,得了她的允这才松开人。
初春边跑到小姐身边边用手背揉了揉被抓疼了的地方,手心还火辣辣的疼。
内心思忖着该与暖冬商量着给小姐找个嬷嬷,她们二人还是见得少了,武力值不高,这才让小姐落入这境遇。
宥宁瞧她没有大碍,这才带着人缓步来到水榭处。
那嬷嬷摆摆手让人下去,这才跟了上去。
到了跟前,这才看清了这妇人的模样,眼瞅着对方几分眼熟的样子,再一想此处府邸,便明白这人是谁了。
卢宋氏!
崔夫人那嫁入卢府做妾室的庶出妹妹,卢二公子的亲生母亲。
“晚辈见过宋姨娘!”一字之差,亲疏分明。
“坐吧。”卢宋氏丹红指蔻轻轻一抬,尽显怠慢之态。
宥宁也不与她客气,施施然坐下了,有婢女上前替她添了杯茶,宥宁一碰,便又搁置下了,“宋姨娘这般大阵仗请我来,想来应该不是为了请我喝杯冷茶吧?有话请说。”
卢宋氏将人上下打量了来,倒是个美人坯子,又是这副不服管教的性子,跟京都贵女的确有些不同,难怪能捉得住xx的心,想着将人纳入房中,不过一想到对方当初还得儿子寒冬腊月入水受寒,便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何况这人还是宋以安带在身边的……“怎么,我那姐姐就是这般教导你跟长辈说话的?目无长者,言辞冷漠?”
“崔夫人作为一家主母事务繁忙,既需要操持家务,又得教导子女,却依旧对我教导颇多,只可惜我天资愚钝,学会的不多,就懂得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宥宁浅笑安然,丝毫没有被她苛难所吓到。
反倒是拿着崔夫人的身份膈应她,毕竟崔夫人可是当家主母,可不比一个姨娘来的清闲。
果然,一提崔夫人的好,对方的神色就冷凝了两分,“嘴皮子利索。往后若是入了府,这脾气还是改改,惯出的这坏毛病。”
宥宁沉默了,片刻后才说,“宋姨娘这话说的着实冒犯了,府上未与贵府缔结婚约,宋姨娘这话要是传出去,于我名声有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卢府如宋府般,姨娘当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