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异那句“我们回家”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断混乱、重定秩序的力量。地下空间中那令人窒息的悲伤氛围和狂暴能量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废墟和劫后余生的死寂。
织梦者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连同那个恶毒的能量漩涡一起湮灭。复现的“家”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裸露的泥土和破碎的砖石。
凌异周身的暗金色能量完全收敛,他站在那里,身形依旧挺拔,但脸色苍白得吓人,气息也有些不稳。强行突破心魔,引导并转化那股狂暴力量,对他的精神和身体都是巨大的负担。手背上那暗金色的灼痕微微闪烁着,不再滚烫,却带着一种深沉的、仿佛与骨骼融为一体的质感。
他看了一眼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地下空间,目光最后落在挣扎着站起来的玲灵和惊魂未定的阿teck身上。
“能走吗?”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有之前的混乱和绝望。
玲灵抹去嘴角的血迹,点了点头,虽然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体内的伤势,但眼神却亮得惊人。阿teck也连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一地的设备。
“妈的,总算结束了……这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阿teck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尤其是之前能量漩涡所在的位置。
没有多余的交流,三人相互搀扶着,沿着来时的路,艰难地撤离这片给他们留下深刻阴影的地下空间。穿过狭窄的通风管道,爬上锈蚀的梯子,重新回到凌晨清冷的公园地面时,三人都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恍惚感。
天色微熹,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回到临时安全屋,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感和伤势立刻凸显出来。玲灵几乎是一进门就软倒在地,之前强行支撑和硬抗凌异失控攻击的后果彻底爆发。阿teck也瘫在椅子上,抱着自己那些宝贝设备,检查着损坏情况,嘴里不停念叨着“维修费得加钱”。
凌异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靠在墙上,闭目调息,体内那股新生的、暗金色的力量如同刚刚驯服的烈马,虽然不再反噬,但运转起来依旧晦涩,需要时间慢慢磨合与适应。
老周接到消息后,立刻安排了绝对可靠的医生前来处理伤势(主要是玲灵和外伤),并送来了大量的营养补给品。
接下来的两天,安全屋内异常安静。每个人都沉浸在恢复和消化之中。
凌异大部分时间都在冥想,巩固着那来之不易的清明心境,并尝试更精细地操控那暗金色的灵视之力。他发现,这种力量似乎更具“穿透性”和“解析力”,不再仅仅是“看见”表象,更能一定程度地“理解”能量和信息的结构,这也是为什么最后他能反射织梦者的攻击。
玲灵则在药物的辅助和自身琉璃灵光的温养下,伤势稳定下来,但内里的损耗需要更长时间恢复。她时常看着凌异冥想时那平静而专注的侧脸,心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她看到了凌异突破心魔的蜕变,但也清晰地记得他失控时那令人心悸的暴戾和绝望。那道裂痕,真的能完全愈合吗?
阿teck是最快恢复活力的,她一边骂骂咧咧地修理设备,一边疯狂分析着这次行动的数据。
“老大,你最后那一下太牛逼了!”她兴奋地对凌异说,“直接反射攻击!这招叫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酷毙了!不过数据记录显示,你体内的能量波动在那一刻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而且性质发生了根本性改变……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凌异睁开眼,看了一眼手背的灼痕,淡淡道:“福祸相依。力量确实有所变化,但掌控起来更需谨慎。”他顿了顿,看向阿teck,“织梦者那边,有线索吗?”
阿teck脸色一垮:“那老阴比溜得比兔子还快,核心数据在他崩溃前就自毁了,追踪不到本体位置。不过,南城节点被毁,加上这次他精神核心受创,够他喝一壶的了!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出来兴风作浪。”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凌异知道,真正的威胁远未解除。剩下的三个节点,以及最深处的中心广场,还有那神秘的“掌镜人”,都在暗处虎视眈眈。
他的试炼通过了,但战争,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