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翻了烛台,无端起了火,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属于城堡的每一块石块烧黑。
连同一些肮脏,尽数烧毁。
少女在火中漫步。
跳动的火光中,她的脸被模糊。
终于实现了……
少女突然蹲下来,她的身子抖个不停,双手捂住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从喉咙溢出。
她黑色的长发垂在地上,有什么东西掉在泥土里,洇湿了一片,“你看,我成功了不是吗?”
她终于……杀掉了罪魁祸首。
“是的,女巫大人。”
尼尔森蹭了蹭她的脸。
少女的声线颤的不成样子,她含混不清地说道:“谢谢你,尼尔森先生。”
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她这一路走来,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不就为了今天!
为了成功,她甚至与那位做了交易。
那位给予她力量,相应的,她必须杀死前来救公主的所有人。
从一开始,她与他们便不死不休。
瞳孔里爬满腥红的血丝,昔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似乎发出了一声轻蔑的低笑,又似乎没有。
城堡的坍塌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镇上的居民都收拾东西,四散奔逃。
昔和淡然的姿态在面容惶恐的人群里显得尤为瞩目。
但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如过堂风一样悄然穿过,不留痕迹。
“亲爱的,你觉得他们会先去哪?”
她闻言翻了一下手,尼尔森看到了她手指间夹着一张牌,“占卜一下不就知道了?”
太阳。
少女指腹摩擦着牌面,她说:“走吧。”
南方。
让她想想南边的是哪个国家?
哦,可能是安博德。
……
是夜,光秃秃的枝干被扯出千奇百怪的形状,阴风阵阵,穿过交错层叠的枯木,凄厉地如恶鬼低笑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队长,为什么要来这儿呢?”
芙依往下拉了拉她的巫师帽,她怀中抱着个比她本人还高的法杖的,肉乎乎的小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疑惑。
走在最前面的池昭回首,他低垂着眼眸,漫不经心的解释道:“据说这有世界上唯一一朵黑色曼陀罗。”
“拿了未婚妻给的礼物,总得回点什么东西,不是吗?”
难的是他的未婚妻拥有很多珍宝,他觉得她应该看不上那种寻常的东西,所以他想到了取得那传闻中独一无二的黑色曼陀罗,以此讨她一时欢心。
有来有往才叫礼尚往来。
接着走了一段路,贺连云突然停下了脚步,“队长,我好像崴到脚了。”
她穿着长裙,踩着高跟鞋。
走在坎坷不平的小路,崴脚好像是正常现象,但谁让她有一个很奇葩的道具。
【人鱼哀伤】
在距离对自己抱有恶意的生物五百米内就会崴到脚。
池昭敛眉,“戒备。”
话音刚落,没等众人反应,地面一阵晃动,荆棘藤蔓猛然袭来。
紧紧跟随在贺连云身旁的男子猛地出拳,离他最近的几根藤蔓当即就被打断,直直地飞了出去。
男子收拳,他手上没有半点伤痕。
“哇!”
芙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猛地抱住一边少年的手腕,“宁栖哥哥!”
小姑娘刚喊完就回过神来。
自尊心极强的芙依登时羞红了脸。
她半是羞愤半是恼怒的嘟起嘴,“可恶!”
法杖一挥,数道疾风飞驰,把袭来的藤蔓割成两半。
宁栖熟练地用胳膊一挽,把芙依搂在怀里,然后几个跳跃间躲开了偷袭的藤蔓。
尘土飞扬,呛得贺连云一阵咳嗽,她掩面道:“怎么有这么多金刚藤啊?”
另一位穿着黑色上衣搭同色马面裙,用鎏金祥云蓝发带束着高马尾的少年拔刀,唐横刀出鞘,银光冷冽,破空声如惊雷乍起。
他长着张清冷出尘的脸,结果张嘴便是一大串的抱怨,“靠,这玩意又丑又扎人,都我小心点,马德,只玩阴的卑鄙小人,敢不敢出来跟小爷过几招?”
脖子上的青珠缨络在空中晃荡。
余卿警惕的握着刀,刀柄上挂着的扇状挂饰随着主人的动作而摆动。
他戒备地观察着四周,肌肉紧绷。
“呼~”
有谁轻轻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余卿转身挥刀。
然而银光一闪而过,刀身连少女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嘎啊嘎啊……”
鸦叫声嘶哑难听。
尼尔森张着翅膀,飞至昔和斜上方。
少女背着光立在枯树上,她踩着光秃秃的树枝,半张鬼蝶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反应还不错嘛。”
挺迅速的。
要是换做一般身娇体弱的女巫,或许就被砍中了。
“装神弄鬼!”
余卿一向对戴面具的人没什么好感。
他用刀尖指着昔和,“有本事跟小爷我过两招。”
真没礼貌。
昔和微微抬手,一根镶嵌着头骨的权杖凭空出现在她手上,她挑衅道:“不好意思,你还不配。”
接着不等余卿说话。
荆棘四起,从少女下方的地面一直迅速延伸到他的面前。
“草!”余卿低骂一声,闪身躲开。
昔和的目标很明确,她用力蹬了一下树枝,把权杖当武器用,向池昭攻去。
近战法师?
贺连云大为震撼。
力度很强。
扑面而来的风掀起了额前的碎发,露出他眼尾的泪痣,池昭态度散漫的举起手。
权杖在距离他十厘米左右停下,再也近不了半分。
他天生一副好嗓音,如春雨打芭蕉,温润轻柔,落到她耳朵里,听起来深情缱绻,并不显得沙哑。
“我们与阁下素不相识。”
青年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分外冰冷,“女巫大人,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他注意到了昔和别在衣领前的银枝叶——这是巫师的象征物。
昔和见一击不成当机立断,选择退去。
她到底还是不擅长近战,对骑士该学的剑术并不精通。
“嘎啊——”
尼尔森伸长了脖子大叫。
它在提示。
“呯——”
反身格挡。
唐横刀撞上权杖。
昔和不欲与之纠缠,再加上带着某种隐秘的情绪,她下意识的用了点力,将余卿击退。
她觉得自己真有病。
都什么时候了?跟别人打架竟然会注意到人家嗓音好不好听?
脑子里思绪纷飞,昔和这副不堪在意的样子让余卿心生怒火。
“怎么跟我打架还走神,你未免也太小瞧小爷我了吧?”
“……”
这还真不是昔和故意的。
因为和余卿交手太多次,她很了解他的招式,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下一招是什么,不然她才敢走神。
随手又接下他的攻击。
昔和逗弄似地故意扎心的补上一句,“只有这种水平吗?”
“那你未免也太废物了。”
一句话,破了他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