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殿内一片沉默,皇帝满意的颔首点头。
“既然没有异议,那对江州一案的处置便按照顾卿说的照办吧,户部将补偿受害者的银两发放下去,将其他的全部登记入库,另擢升大理寺寺丞顾砚珩为大理寺少卿,刑部郎中林瑾舟为刑部侍郎。”
这是皇帝和太子一早就商议过的,顾砚珩是必须要提拔起来的,他的能力往后定能委以重任。
“陛下三思啊。”
殿内的官员对于皇帝的任命没有什么异议,这都是在他们意料之内的事,顾砚珩在江州一案中居首功,前大理寺少卿又在年前告归,这空出来的位置也只能是他的。就在众人准备下跪说陛下圣明的时候,一道浑厚声音从武官的行列里传出。
顾明远从队伍里走出来向皇帝恭敬行礼。
“陛下,顾砚珩入职大理寺不足一年,骤然升任大理寺少卿怕是难以服众。”
顾明远的话不仅让皇帝和太子眉心紧皱,就连殿内的其他朝臣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顾大人不是顾侯的亲子吗?怎么这儿子要升官,顾侯却出言反对呢?”
“早就听说顾侯与顾大人父子不和,没想到居然不和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这顾侯怎么想的,若是我那逆子有顾大人这般能力本事,我能将他供起来。”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想提拔顾大人,顾侯这是和陛下对着干呐。”
沈敬泽依然站在前面,神色看不出任何波动,只是在听到顾明远的声音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那顾侯认为顾卿立了此等大功不提拔,又该如何奖赏,我记得威远侯府的世子之位顾侯一直都未曾上书请封吧,老侯爷曾在临去在朕这儿为顾卿求了份恩典,既然顾侯认为顾卿不能胜任大理寺少卿一职,那朕便将世子之位给顾卿吧。”
皇帝的言语间对顾明远的不满已经不加掩饰,关于威远侯府世子这个问题,这么多年威远侯一直未曾提起,哪怕之前顾衍修及冠都未曾上书请封。
他原本以为顾明远即使不喜顾砚珩,但也会遵循遗志,可前几日居然上书想要请封刚回京的顾安之为世子,一个顾安之,论嫡比不过顾砚珩,论长比不过顾衍修,若不是顾念着顾明远这些年为云朝立下的功劳,加上新岁不想坏了自己的心情,他早就遣人去威远侯府申斥了,他当没看过那封请封书已经是给顾明远脸面了,那封请封书还是在新岁休沐呈上来的,可见他的急切,现在他居然还敢冒出来和自己对着干。
“陛下三思啊,顾砚珩还未及冠,怎可封为世子,且他在民间名声不佳,不孝父母,不敬兄长,毫无教养,能入朝为官,已是陛下开恩,虽先父留有遗志,但臣不得不为陛下的名声,为威远侯府的前途着想,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云朝自古以孝治天下,顾明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顾砚珩不孝不敬,这是要将顾砚珩按死在耻辱柱上,不得翻身,甚至严重者会丢了官职。
“顾侯慎言,自我出生起是祖父为我启蒙,六岁离京是去了外祖陆家,有幸得外祖教养,教我识文知礼,为人处世,待人接物,我这一身武艺更是祖父和定北将军亲自教授,自始至终顾侯都未曾参与过,甚至未曾对我有过半分教导,所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顾侯认为自己对我足够慈爱,值得我孝顺,还是顾衍修对我足够友善,值得我尊敬,若顾侯对我当真慈爱,那就不会任由我六岁离京不管不顾,甚至连一封慰问的书信的未曾寄来,顾侯怕连我几岁离开的陆家去的将军府都不知道吧。”
“我——逆子!你竟敢当堂说教你父亲,我说你不孝不敬有何错。”
“顾侯可还知晓你是砚珩的亲父,你一句不孝不敬这是要毁了砚珩的前途和名声啊。”
林泽实在是看不下去顾明远对顾砚珩这般诋毁,他与顾砚珩相处这么多年,顾砚珩怎么可能是顾明远口中的那等不孝不敬的子弟。
而顾砚珩的话倒是提醒了在一边看戏的受过陆家教诲的文臣,对啊,这顾明远不就是在拐着弯儿的骂他们这些受陆家教导的人吗?这父子俩矛盾自己莫名其妙被骂不孝不敬,谁能忍?自己可是最孝顺之人。
“顾侯,我本不欲揭你的短与你交恶,但实在是你说的那些连我们这些外人都看不过去,方才顾侯你说父母在,不远游。但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在先夫人离世不足半年,你便将妾室抬正,你这是不义,老侯爷去世后,顾大人在侯府两年,从未见你将他带出来,也未听你在外人跟前提起夸赞过,顾大人离京后,你也未曾关心一句,这是不慈,老侯爷离世前曾向陛下求了个恩典,请封顾大人为世子,陛下今日提及,你当堂反驳,这是不孝,甚至想陷陛下于不义,这是不忠,顾侯你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为夫不正,为父不慈,怎么还可以如此厚颜无耻的说出自己有何错,你若是真的对顾大人有慈爱之心,那你今日便不会当着陛下,当着众朝臣的面说顾大人不孝不敬,《春秋繁露》中的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而其中父为子纲后面写到父不慈,子奔他乡。顾侯对子不慈,又怎可厚颜无耻的说出父母在,不远游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