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院中的树上的枝桠也开始抽新芽。
“小姐,小姐,宋将军回京了。”
丫鬟兴高采烈地跑进院子,对着窗边正在作画的女子说道。
“这么快?不是听说上月底才启程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
女子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眼前这画,不甚满意。
“听说少将军路过安淮的时候去见了宋夫人,又去了咱们之前在安淮的宅子,随后就加快行军的速度,因此才快了些,奴婢猜啊,宋将军一定是听宋夫人说小姐随大人一起来了京城,想赶着见小姐,因此才早到了。”
“桐月,不许胡说,他回京一定是赶着回来复命的。”
女子嘴上这样说,但脸上的红晕与娇羞根本掩藏不住,眼底带着憧憬。
宋璟启程离开之前,宋为交给他一封信,让他交给宋夫人。
“父亲,这是?”
“你回去的时候,路过安淮,将这封信交给你母亲,她会明白的,这些年他偏执于你的婚事,当年她私自定下你的婚事,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在想办法退掉这门亲事了,你将这封信交给她,她会将亲事替你退掉的,这也是父亲唯一能为你做的,至于往后你的婚事到底会如何,就要看你自己了。”
宋璟接过信,他大概猜到里面的内容是什么,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宋夫人见到宋璟的第一眼是欣喜的,随后眼神就变得淡漠,语气也冷淡下来,
“你来干什么?怎么,这么些年,写信劝不动我,如今想着亲自上门来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退掉这门亲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还想着谁。”
这些年,当日三皇子说的那些话依然在耳边回荡,挥散不去,宋夫人只要一想到就觉得恶心,无论沈婉棠是否知情三皇子的事,总之宋璟与沈婉棠不能成,他们只是一个将军府,斗不过皇子的,还是皇后嫡出的嫡子,宋夫人也只是想宋璟能够平安。
“这是临行前父亲让我交给母亲您的,父亲说,母亲您看完会明白的。”
宋璟从怀中拿出信递给宋夫人,宋夫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伸手接过信,打开信封抽出信纸查看里面的内容。
宋璟就看着宋夫人从一开始愤怒生气,到后面逐渐平静,细看眼中还带有几分忧伤,宋夫人将信折叠起来细心装好,看向宋璟的眼神依旧淡漠,只是语气柔和了些,
“你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你与莹莹的婚事我会替你退掉,只是如今赵家已经不在安淮,赵大人升任工部侍郎,如今赵家已经举家搬去京中了。”
“他们去京城了?何时去的。”
宋璟的心里开始慌张了,他又想起那日沈婉棠看向自己的时候痛苦的眼神和决绝的背影。
总归是自己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宋夫人怎么会不知道宋璟在想什么,
“两月前去的,她已经与别人定了亲事,你是知道的,而且她如今贵为公主,不会有人能欺负了她去,你不用这么担心,等回了京城,你若是真为她好,就别让别人知道你的心思,女子在这世间生活本就不易,即使她已经是公主身份尊贵,但外人的闲言碎语依旧能毁了她的清白,能逼死她,众口铄金的道理你应该是懂的。”
“若是有朝一日你能解开我心里的结,我也不再反对你们的婚事了,到那时我必定亲自登门求她原谅,为你争取,遂了你的心愿。”
宋夫人看着沉默的宋璟最终还是开了口,她何尝不知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无情人终是陌路的道理,只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宋璟心里想的是,还好才去京中两月,想来京中知道赵莹与自己的婚事的人应当不多,到时退婚对赵莹的声誉影响也小一些。
“那母亲不与父亲和离了?”宋璟犹豫良久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当初接过信注意到父亲怀念的眼神,自己就知道那信里应当是封和离书。
宋夫人还在伤感惆怅,被宋璟一句话问懵了,脱口而出
“谁说我要与你父亲和离的?你父亲这么跟你说的?还是他在南境养外室了?好啊,我不过就不在身边五年,他居然就敢在外面拈花惹草,还学着养外室,等我处理好你的事,我就去南境收拾他。”
宋夫人越说越气愤,这次换宋璟错愕了,
“父亲让我给母亲您的那封信里难道不是和离书?”
“当然不是,你父亲怎么可能与我和离,他当年与我成婚时可是发过誓的,他若是与我和离你就会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痛不欲生,让他早年丧子,孤独终老,他就算是为了你的命,也不会与我和离的。”
宋璟闻言嘴角抽搐,他真的想问问,他们发誓的时候想过他这个儿子的心情吗?
“你们发誓归发誓,为什么报应全在我的身上啊!”
“你爹也有报应啊!”
宋璟的脸上写满了报应在哪的疑惑,宋夫人看着宋璟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孝子,
“你爹会孤独终老啊,至于我,因为失去你,也会伤心欲绝,不会再爱了。”
宋璟感觉自己真的该闹了,说他们爱自己吧,又拿自己发誓,说不爱吧,他们夫妻俩冷战分居这么多年,谁也没提和离。
远在南境的宋为正在处理军务,突然连打三个喷嚏,揉揉鼻子,心里想着谁又在背后说自己坏话?难不成是南越国那狗皇帝?嗯,一定是他。
“难不成你认为你父亲信里写的是与我和离?你个不孝子,我与你父亲将你悉心养大,你居然为了个婚事盼着我与你父亲和离,早知道当初我也发个誓,让你一辈子娶不到心爱之人为妻。”
“母亲!”最后一句话完全踩到宋璟的痛处,他如今可不就是娶不到心爱之人吗?甚至她都要嫁与他人了。
宋夫人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看着宋璟落寞痛苦的神色,自己也不好受。
“若是此次退婚顺利,我就将当年我不愿你与她成亲的原因告诉你,若是你还能接受,那你就去争取吧。”
这么些年,无论自己与父亲想方设法询问打探,母亲一直都不曾告诉自己原因,可为什么母亲会说自己还能接受,难道真正的原因很难堪?
宋璟离开宋夫人住的宅子又去了趟赵家老宅,里面除了几个打扫的仆人,确实没有其他主子生活的痕迹。
宋夫人还有些事情没安排妥当,这次离开应该是彻底离开了,宅子里的奴仆还有些物件都要安置好才放心,她知道宋璟有公务在身,让他先行回去复命。
再次踏上回京的路,只是这次相比较前半程心里异常轻松,母亲松口,与赵家的婚事已经解决,至于婉棠,无论她是否还对自己有意,只要能见着她,哪怕是远远的一眼,也是很开心的,这么想着,宋璟也加快了回程的速度,只为早一些见到那个人。
宋璟入城后直接去了宫里,南越三皇子苏颜孟定还需交由处置。南越国的求和书前日就已送达,皇帝得知宋璟提前到了京城直接将人召进宫。
“启禀陛下,臣等幸不辱命,击退南越,护住南境一方安宁。南越三皇子已押至殿外,听凭陛下发落。”
“宋爱卿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皇帝对宋璟满意得不得了,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魄力和能力,可惜已经定了亲了,否则自己定要将他招为驸马,让他娶——令仪不行,令仪皇后那已经替她相看了,静姝?不行不行,静姝贵妃已经为她定了孟浔了,等孟浔回京就要赐婚了,佳念?佳念有些小。
皇帝思索半天发现居然找不着一个可以赐婚的女儿,既然不可以赐婚,那就为他的婚事添一份荣宠吧。
“朕听敬泽说宋爱卿与工部侍郎赵启的嫡女已定了亲事,爱卿为我云朝立下此等大功,除了论功行赏外,朕再下一道圣旨,亲自为你们赐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