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四年的寒冬，以一场席卷北疆的烽火，彻底降临。李无垢率领的五万大唐精锐，顶着凛冽的朔风和漫天飞雪，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沿着官道，昼夜兼程，直扑已成焦土的代州前线。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马蹄踏碎冻土，扬起的雪沫尚未落地，便被寒风卷向灰蒙蒙的天空。队伍沉默地行进着，只有军官偶尔的号令和车轴辘辘的声响，混合着风雪的呼啸，构成一曲悲壮而肃杀的行军曲。
李无垢一身玄甲，外罩御寒的黑色大氅，骑在神骏的乌骓马上，位于中军。他面容沉静，目光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沿途的景象。越往北走，战争的创伤便越触目惊心。被焚毁的村落，荒芜的田地，倒毙在路旁的牲畜尸体，以及偶尔遇到的、拖家带口、面黄肌瘦向南逃难的百姓，无一不在诉说着薛延陀铁骑的残暴和这片土地承受的苦难。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大将军，前方三十里，便是蔚州界了。蔚州城仍在李绩将军手中，但外围堡寨多已失陷，斥候回报，薛延陀游骑活动频繁，需加倍小心。”前锋斥候校尉飞马来报，声音因寒冷和紧张而有些颤抖。
“传令全军，放缓速度，呈战斗队形前进！多派斥候，十里一报！”李无垢沉声下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将领耳中。
“得令！”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原本紧凑的行军队列开始变化，前锋、两翼、中军、后卫层次分明，弓弩上弦，刀剑出鞘，做好了随时接敌的准备。一股凝重的战意，在军中弥漫开来。
李无垢催动乌骓，来到一处高地，取出单筒望远镜（系统工艺优化后的产物，精度远超这个时代），向北方眺望。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高，但在系统地图的辅助下，他能“看”到代表敌军的深红色光点，正在蔚州以北广袤的区域活跃，尤其是东北方向的野狐岭一带，光点聚集，能量反应强烈。
“曳莽的主力，果然钉在野狐岭，是想以此为据点，进可威胁蔚州、云州，退可呼应代州。”李无垢心中冷笑，“打的好算盘！可惜，你遇上了我。”
他唤出系统界面，再次确认“野狐岭奇袭计划”的推演数据。成功率依旧只有41%，风险极高。但此计若成，便可切断曳莽一臂，打乱其部署，极大提振我军士气。关键在于“奇”和“险”！他需要一支绝对精锐、悍不畏死的奇兵，更需要一个绝佳的时机！
“系统，扫描当前天气趋势，预测未来三日蔚州以北地区天气变化。”
【扫描中……基于大气能量流动及历史数据模型推演……】
【预测结果：未来12时辰内，蔚州以北地区将有强降雪，伴随大风，能见度极低。降雪将持续约18时辰，随后转为大风降温天气。】
【天气评估：极恶劣，不利于大军行动，但可为小股精锐部队渗透、突袭提供绝佳掩护。】
天助我也！李无垢眼中精光爆射！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雪，正是执行奇袭计划的绝佳时机！
“传令！加速前进，务必在暴风雪来临前，抵达蔚州城！”李无垢当机立断。
大军再次提速，终于在傍晚时分，顶着越来越大的风雪，抵达了残破的蔚州城下。蔚州都督、右武卫大将军李绩，早已率城中文武官员，在皑皑白雪中迎候。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此刻甲胄染尘，面容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见到李无垢，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带着哽咽：
“末将李绩，恭迎大总管！代州之失，末将指挥不力，损兵折将，有负圣恩，有负将士，请大总管治罪！”
李无垢翻身下马，双手扶起李绩，沉声道：“李将军请起！胜败兵家常事，非战之罪。如今国难当头，正需将军这等宿将同心戮力，共御外侮！些许挫折，何足挂齿？当务之急，是稳住阵脚，寻机破敌！”
李绩闻言，虎目含泪，重重抱拳：“末将……谨遵大总管号令！愿为前锋，戴罪立功！”
“好！入城再议！”李无垢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向城内走去。
蔚州城经战火摧残，城墙多处破损，民房倒塌甚多，街上行人稀少，一派萧条。都督府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压抑。李绩简要汇报了战况：代州失守后，薛延陀大将曳莽亲率主力三万进驻野狐岭，其麾下偏师四处出击，蔚州、云州外围堡寨尽失，防线被压缩到州城一线。唐军新败，士气低落，兵力不足，只能据城固守，形势十分被动。
“野狐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曳莽在此囤积了大量粮草军械，并不断加固工事，摆出一副长期对峙的架势。其游骑每日骚扰，令我军疲于奔命。”李绩指着沙盘，眉头紧锁。
众将闻言，面色凝重。强攻野狐岭，损失必然惨重，且胜负难料；长期对峙，则正中薛延陀下怀，其可从容调兵，威胁更广大的区域。
李无垢静静听着，手指在沙盘上野狐岭的位置轻轻敲击，忽然问道：“李将军，野狐岭守军，可知我军援兵已至？其戒备如何？”
李绩一愣，答道：“我军援兵行动迅捷，消息应当尚未完全传开。不过，曳莽用兵谨慎，野狐岭守备极为森严，明哨暗卡林立，尤其是通往岭后的摩天崖方向，更是戒备重重，飞鸟难渡。”
“摩天崖……”李无垢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若有一支奇兵，能趁此暴风雪，翻越摩天崖，直插野狐岭腹地，当如何？”
满堂皆静！所有将领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无垢。摩天崖壁立千仞，终年积雪，猿猴难攀，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翻越？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大总管！此事万万不可！”一名副将急声道，“摩天崖天险，根本无法通行！纵然有万一可能，岭上敌军戒备森严，奇兵纵能抵达，亦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啊！”
李绩也劝道：“大总管，此计太过行险！我军新败，再也经不起如此折损了！”
李无垢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曳莽断定我军不敢、也不能在此时、从此地发动进攻，其戒备重心必在正面。这场暴风雪，是危机，亦是天赐良机！摩天崖天险，在常人看来是绝路，但在有心人眼中，或许正是通途！”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本总管不需要大军翻越，只需五百敢死之士！要最精锐的士卒，最擅长攀爬、最能耐寒、最不怕死的悍卒！本总管将亲自挑选，亲自率领！”
“什么？！”众将骇然失色！大总管要亲自带队去执行这九死一生的任务？！
“大总管！不可！您万金之躯，岂可亲身犯险！”李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末将愿往！请大总管坐镇中军！”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众将纷纷跪倒请命。
李无垢扶起李绩，目光坚定如铁：“诸位将军请起。本总管心意已决！此战，关乎北疆大局，关乎我军士气！唯有本总管亲往，方能激励士气，把握战机！况且……”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论攀山越岭，潜伏突袭，本总管自信，不逊于任何人！此事不必再议！”
他看向李绩：“李将军，你即刻从军中挑选五百悍卒，要熟悉山地、耐寒善战、悍不畏死者！准备足够的绳索、飞爪、防滑钉鞋、御寒衣物、三日干粮及火油火箭！明日凌晨，暴风雪最猛烈之时，便是我们出发之时！”
“末将……遵命！”李绩见李无垢决心已定，知道再劝无用，只能咬牙领命。
“其余诸将！”李无垢目光扫过众人，“严守城池，多布疑兵，做出大军云集、准备正面强攻的假象，迷惑敌军！待我奇兵得手，岭上火起之时，便是你等挥军猛攻，收复失地之刻！”
“末将等遵命！”众将轰然应诺，虽觉此计太过冒险，但见主帅如此决绝，也被激起了血性。
是夜，蔚州城内，暗流涌动。李绩亲自坐镇，从各军精心挑选五百死士。这些士卒多是边地猎户或山中子弟出身，身手矫健，性情悍勇，闻知要随大总管执行奇袭任务，非但无惧，反而个个摩拳擦掌，视为莫大荣耀。各类物资迅速调集到位。
李无垢则独自在密室中，做最后的准备。他再次仔细研究摩天崖的地形图（结合系统扫描和当地向导描述），推演每一个细节。同时，他消耗了1点天命点，用于提升此次行动的“隐蔽性”和“时机把握”。
【消耗天命点x1，效果生效：未来24时辰内，奇袭部队被提前发现的概率降低15%，遭遇极端恶劣天气（如雪崩）的概率降低10%。】
虽然加成不高，但在这种刀尖上跳舞的行动中，每一点优势都可能决定生死。接着，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自身。《龙象般若功》全力运转，气血奔腾，抵御着深夜的严寒，也让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战神图录》残篇中关于“险境求生”、“逆境爆发”的意境，在心中流淌。他感觉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巅峰。
凌晨时分，正如系统预测，暴风雪达到了顶峰！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啸肆虐，天地间一片混沌，能见度不足十步！整个蔚州城仿佛都被这白色的恶魔吞噬。
都督府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五百名身着白色伪装服、背负各种器械的死士，如同鬼魅般悄然集结。李无垢同样一身白衣，站在队伍最前方，目光扫过一张张在风雪中模糊却坚毅的面孔。
“兄弟们！”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啸，传入每个士卒耳中，“此去，九死一生！但若能成，便可断敌一指，扭转战局，为死难的袍泽报仇雪恨！你们，怕不怕？”
“不怕！”五百人齐声低吼，声音压抑却充满力量！
“好！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李无垢重重点头，“记住我们的目标：野狐岭，敌军粮草大营！记住我们的信号：三支火箭，冲天而起！出发！”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简单的目标和决绝的行动。五百死士，在李无垢的带领下，如同融入风雪的白色幽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蔚州城北的茫茫雪原之中，向着那座被称为天堑的摩天崖，义无反顾地进发。
李绩站在城头，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风雪扑面，老泪纵横。他紧握拳头，心中默念：“大总管……定要平安归来！”
这场由李无垢亲自发起的、堪称疯狂的奇袭，拉开了北疆反击战的序幕。而远在野狐岭的薛延陀大将曳莽，此刻正搂着抢来的汉人女子，在温暖的帐篷里饮酒作乐，浑然不知，一场来自风雪和绝壁的致命危机，正向他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