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任务,领取了十五点贡献点后,扶苏并未直接返回听竹小苑。他想起《苟道真解》中提及,修行此法需辅以扎实的修真百艺基础,尤其是阵法、丹药与符箓,方能在各种险境中更好地隐匿、周旋与脱身。
传道院旁,便是天枢宗存放典籍的“藏经阁”。
与养心殿的朴素、传道院的恢弘不同,藏经阁是一座九层高的八角塔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通体由一种名为“星辰铁木”的灵材建造,散发着古老而厚重的气息。塔身隐隐有符文流转,构成强大的防护禁制。
扶苏出示了身份玉牌,经过守卫执事的查验后,得以进入第一层。
阁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拓展的阵法。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林立,上面整齐地码放着无数玉简、帛书、兽皮卷,分门别类,浩如烟海。淡淡的墨香与灵材特有的清香混合,沁人心脾。不少弟子静立书架前,或以神识阅读玉简,或低声交流探讨,气氛肃穆。
扶苏目标明确,直接走向标注着“阵法基础”与“丹药初解”的区域。
他正凝神寻找合适的入门典籍时,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咦?扶苏师弟?”
扶苏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几分跳脱之色的青年。此人他有些印象,昨日在传道院似乎见过,名叫林风,修为约在筑基初期,看起来人缘不错。
“林师兄。”扶苏微微颔首致意,气息依旧维持在凝气中期,不卑不亢。
林风好奇地打量着他,尤其是他正在翻阅的几枚基础阵法玉简:“扶苏师弟也对阵法感兴趣?啧啧,刚入门就看这些,看来志向不小啊。不过……”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过来人”的语气,“师弟啊,听师兄一句劝,咱们天枢宗,最重要的还是那本《苟道真解》,先把里面的《敛息诀》、《龟息术》练熟了才是正经。这些阵法丹药,耗时耗力,对提升战力帮助不大,还容易耽误修行。”
他这话看似好意提醒,实则带着一种天枢宗老弟子特有的“经验之谈”,隐隐有种规劝扶苏莫要好高骛远的意思。
扶苏神色不变,平静道:“多谢林师兄提点,扶苏省得。只是《真解》中亦提及,修真百艺乃护道之术,师弟只是想略作了解,以备不时之需。”
林风见他语气平和,却自有主张,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随即笑道:“哈哈,师弟有主见是好事。不过嘛,有时候太过特立独行,也未必是好事。行了,你慢慢看,师兄我先去寻一门遁法了。”说完,便摆摆手,转身走向另一侧书架。
扶苏看着林风离去的背影,目光微闪。这位林师兄看似热情,但言语间透露出的,是一种近乎固化的“藏锋即苟”的思维,似乎将隐匿与避战当成了修行的全部,这与墨尘师兄、云芷汐师姐所展现出的“藏锋为亮剑”的真意,似乎有些偏差。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典籍。
最终,他挑选了一枚《基础阵法图解》、一枚《百草初识》和一枚《低阶符箓大全》的玉简,花费了十点贡献点将其拓印下来。
拿着拓印好的玉简,扶苏正准备离开,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通往藏经阁二层的楼梯口。那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幕,气息晦涩,显然是更强的禁制。
就在这时,楼梯上缓步走下一人。
此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身形高瘦,面容普通,甚至有些木讷,看起来毫不起眼,就像是一个负责打扫藏经阁的杂役弟子。但扶苏敏锐地注意到,他行走间步伐沉稳,气息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更让扶苏心中微动的是,此人腰间悬挂着一枚不起眼的黑色令牌,样式与他见过的内门弟子令牌截然不同。
那灰衣弟子也看到了扶苏,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彻人心,让扶苏感觉自己运转《敛息诀》隐藏的修为,在此人面前似乎无所遁形。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
灰衣弟子没有任何表示,径直从扶苏身边走过,消失在层层书架之间,仿佛从未出现过。
扶苏站在原地,心中却泛起波澜。
此人绝不简单!其气息隐匿之精妙,远超自己,甚至给他一种面对墨尘师兄时的深不可测之感。而且,他能自由出入藏经阁二层,身份定然特殊。
“藏锋……”扶苏心中默念。这天枢宗内,果然是藏龙卧虎,不知还有多少如这灰衣弟子一般,看似平凡,实则恐怖的存在。
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简,对“藏锋”二字的理解愈发深刻。这不仅是隐匿自身,更要有一双能看破他人“藏锋”的慧眼。
离开藏经阁,扶苏回到听竹小苑。
他没有急于修炼更深奥的法门,而是开始潜心研读那三枚基础玉简,同时不断打磨《敛息诀》,力求将自身气息掌控得更加圆融自然。
白日听讲、做任务,夜晚研读典籍、修炼《敛息诀》和自身剑道,扶苏的生活变得规律而充实。他如同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吸收着天枢宗的养分,并将“藏锋”的理念,逐渐融入自己的一言一行,乃至剑意之中。他那原本过于外显的锋芒,在日复一日的修行中,渐渐沉淀,内化为一种更加深沉坚韧的力量。
而在看似平静的修行日常下,那日域外邪神入侵的阴影,以及藏经阁内惊鸿一瞥的灰衣弟子,都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荡开圈圈涟漪,预示着这平静之下,潜藏着更为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