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日剑的下落确实很重要,但是冯唐不能,也不知道黄惊问题的答案,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冯唐的摇头让黄惊心中咯噔一下,但他面上不露分毫,只是带着疑惑追问道:“怎么了?冯兄这摇头……是不想知道‘掩日剑’的下落了?还是觉得老乞丐我在诓你们?”
袁书傲紧盯着黄惊,接口道:“剑魔阁下,我们并非不想知道,而是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们无法回答,也不知答案。圣教在各门各派的布置,尤其是……如你所说那般重要的‘钉子’,皆由‘天尊’直接掌管,是最高机密。莫说是我等,便是人尊大人,亦无权随意过问插手。此事关乎圣教根基,若由我等口中泄露,纵使人尊有心回护,也难逃教规严惩,性命不保。”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显然这绝非推诿,而是触碰到了新魔教内部铁一般的纪律和禁忌。
黄惊心中暗凛,对那神秘的“天尊”和新魔教严密的组织架构更多了几分忌惮。若宋应书真是钉子,那条线埋得够深,恐怕只有新魔教最核心的寥寥数人才知晓全貌。从冯唐和袁书傲的反应来看,他们要么是真的不知情,要么是绝不敢吐露半个字。
“嘿嘿,原来如此。”黄惊略显遗憾地咂咂嘴,拄着“星河剑”晃了晃身子,“那可就没办法了。老乞丐我一向公平交易,你们拿不出我要的‘货’,我也就不能白白告诉你们‘掩日剑’的消息。既然谈不拢,那咱们就此别过吧。天色不早了,老乞丐我今天的‘讨饭业务’还没开张呢,得去街上转转,碰碰运气。”
他说得轻松随意,仿佛刚才紧张的对峙和惊心动魄的试探都不曾发生过,边说边真的转过身,佝偻着背,就要朝院门走去。那副模样,全然没把身后两位新魔教十卫放在眼里。
“站住!” 嘶哑如破锣的声音带着怒意响起。黄惊身形刚动,冯唐的身影已如鬼魅般一闪,瞬间拦在了他与院门之间,堵住了去路。他脖颈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眼神阴沉无比:“剑魔阁下,此地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圣教虽愿与天下豪杰结交,但也并非没有规矩。阁下这般行事,恐怕……不是为客之道。”
袁书傲也默契地移动脚步,与冯唐形成夹击之势,短枪虽未完全亮出,但袖口寒光隐现,气机已然锁定黄惊。
小院内的气氛瞬间再度剑拔弩张,杀意弥漫。
黄惊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面对冯唐的阻拦,他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嘿嘿”低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为客之道?老乞丐我本就是不请自来的恶客。至于凭你们就想拦住我……” 他摇了摇头,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似嘲非嘲的神情,“怕是不够哦。”
话音未落,黄惊动了!
他没有拔剑,也没有任何花哨的起手式,只是那看似佝偻瘦弱的身躯仿佛瞬间失去了重量,又像一片被疾风吹起的落叶,毫无征兆地向着一侧飘然而起!动作轻盈飘逸,轨迹却诡异莫测,正是风君邪绝学——《落叶飞花》!
冯唐与袁书傲都是经验丰富的高手,反应极快。冯唐低喝一声,左手化掌为爪,带着凌厉劲风直抓黄惊肩头,右手则隐在袖中,随时准备拔刀。袁书傲袖中短枪如毒蛇吐信,一点寒星疾刺黄惊侧肋,又快又狠!
然而,黄惊施展的《落叶飞花》轻功精妙绝伦,远超他们预料。只见他身形在空中不可思议地微微一折,仿佛柳絮随风,间不容发地擦着冯唐的爪风和袁书傲的枪尖掠过。冯唐势在必得的一抓只撕下了一片破烂的衣角,袁书傲的短枪更是刺了个空。
黄惊足尖在院墙柴堆上一点,借力再次腾挪,如同穿花蝴蝶,又如鬼魅飘忽,在三丈见方的小院内闪转腾挪。冯唐与袁书傲连连出手,掌风呼啸,枪影点点,却总是差了那么一丝,始终无法真正截住黄惊的身形。黄惊甚至还有余裕,一边闪躲,一边用那沙哑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冯兄,袁姑娘,动静……可不要闹得太大哦。这深更半夜的,刀枪碰撞,呼喝打斗,传出去可不好听。再说了……”
他身形再次诡异地一折,避开冯唐一记凌厉的劈空掌力,声音带着戏谑:“偷了方家村‘半把玄翦剑’的……可不是老乞丐我。若是把方家村那些护村的大爷们引来了,嘿嘿,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试试你们二位真正的‘待客之道’吧?”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冯唐和袁书傲攻势不由得一滞!他们最怕的就是暴露行踪,引来方家村的注意。此刻与这滑不留手的“剑魔”缠斗,短时间内显然无法拿下,若真闹出大动静,后果不堪设想!
黄惊心中其实也紧绷着一根弦,额角已渗出细密冷汗。他看似轻松,实则已将《落叶飞花》催动到极致,体内真气急速流转。同时还要分心言语挑衅,扰乱对方心神。他知道今晚的试探和收获已经足够,再待下去,万一对方不管不顾全力出手,或者另有埋伏,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必须及时抽身!
冯唐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眼中怒火与忌惮交织。他又尝试着与袁书傲配合,发动了几次迅捷的合击,但黄惊的轻功实在太过玄妙,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小院内拳风掌影、枪芒闪烁,却始终困不住那道飘忽的灰色身影。
几个回合下来,冯唐终于意识到,除非不惜代价、闹出大动静全力围杀,否则根本留不下这“剑魔”。而那样做的风险,他们承受不起。
就在冯唐攻势稍缓,心中权衡利弊的刹那,黄惊身形一晃,已然如一片真正的落叶般,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院墙的阴影之下,与两人拉开了数步距离,恰好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冯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腾的杀意和憋闷,嘶哑着嗓子,沉声道:“剑魔阁下,好俊的轻功!冯某佩服。” 他话锋一转,盯着黄惊,“阁下今夜前来,透露‘掩日剑’消息,又展现了如此身手,想必并非只为戏耍我等。若他日我等想与阁下交换情报,或是……合作,该如何寻你?”
黄惊心中一动,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提出了后续接触的可能!这正中他下怀。他本就打算营造一种“亦正亦邪、可合作可敌对”的中立神秘形象,方便日后周旋打探。看来,自己今晚的表现,尤其是“掩日剑”这个诱饵和展露的轻功,确实让对方既忌惮又产生了某种“或许可以利用”的想法。
他压下心中暗喜,依旧用那副疯癫腔调“嘿嘿”笑道:“寻我?俺是乞丐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在冯唐和袁书傲脸上扫过,“既然冯兄有此诚意,那……明晚此时,老乞丐我再过来叨扰一杯粗茶如何?你们有一天的时间,好好商量商量,看看能拿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来换老乞丐我知道的‘有意思’的消息。”
说完,他不等冯唐回答,身形再次一晃,如同融入夜色的灰烟,沿着院墙阴影滑行数步,轻轻一纵,便已无声无息地翻出了院墙之外,眨眼间消失在巷子深处的黑暗里,只留下那低沉沙哑的“嘿嘿”笑声,仿佛还在小院中若有若无地回荡。
院内,重新归于寂静。月光清冷,照着冯唐阴沉不定、疤痕狰狞的脸,和袁书傲惊疑未消、紧握短枪的手。
“飞龙卫,此人……”袁书傲低声开口,语气复杂。
冯唐抬手制止了她,目光依旧盯着黄惊消失的方向,嘶声道:“此人……深不可测。轻功绝顶,知晓甚多,行事诡异。他提到的‘掩日剑’……无论真假,都至关重要。立刻将今夜之事,详细传讯给人尊!至于明晚……”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需好好‘准备’一番了。”
夜色更深,铜陵县似乎陷入了沉睡。但在这不起眼的小院中,以及悄然返回客栈的黄惊心里,新的算计与波澜,已然开始酝酿。明晚之约,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