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霄站在原地,风从巷口吹进来,把他的碎发掀了一下。阿斑趴在他脚边,呼吸平稳,已经睡熟。那块布角还卡在石缝里,边缘焦黑,中间绣着半个图案,像是被火烧过一半的印记。
沐清歌的直播球没关,镜头稳稳对着布角,弹幕还在刷个不停:
“这图腾我见过!以前在古玩市场有个老头卖过同款挂件!”
“血狼头?不是说三十年前就灭门了吗?”
“玄霄哥哥怎么不动?他在等什么?”
没人知道他在等谁来收尸,也没人知道他已经在等第三个人了。
脚步声从巷外传来,急促又沉重。秦无涯拄着根竹竿一样的拐杖冲进来,道袍下摆沾了泥,脸上全是汗。他一眼看到地上残留的血迹,鼻子动了动,脸色立刻变了。
“这味儿……不对。”他蹲下去,手指碰了碰石缝里的布角,指尖刚一接触,整个人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血影门?不可能!”
楚玄霄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秦无涯抬头:“你不知道这个门派?当年他们专干刺杀买卖,手段狠,不留活口。最后是正道联手围剿,我把他们的总坛一把火烧了,连旗子都烧成灰。从那以后,江湖上就没再听过这个名字。”
他说完,又低头盯着那块布角,声音压低:“可这图腾……是他们腰牌上的狼头,错不了。”
楚玄霄这才蹲下身,伸手把布角从石缝里取了出来。动作很慢,像是怕惊动什么。他捏住衣角,轻轻一搓,布料立刻化成粉末,飘落在地。
就在指尖离开的瞬间,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高浓度《噬魂诀》能量残留,匹配度98.7%,源头指向血魔老祖殷九霄】。
他站起身,把剩下的半截布角塞进袖子里。
秦无涯看着他:“你不问?”
“问什么?”楚玄霄反问。
“问这人是谁派来的,问血影门是不是真的复活了,问——”
“我知道是谁。”楚玄霄打断他,“你也知道。”
秦无涯嘴巴张了张,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又是他?”
楚玄霄没点头,也没摇头。他看向远处的山峰,那里云层厚重,遮住了日光。他知道,有人在看这边。
百里之外的荒岭上,悬崖边缘站着一个白衣男人。他手里拿着一块血色令牌,上面刻着完整的狼头图案。他用拇指慢慢摩挲纹路,嘴角扬起。
“三十年前你们杀了我的人。”他低声说,“现在我让他们回来。”
他抬头望向城市方向,眼神平静得不像个疯子:“楚玄霄,你救狗,救人,护住一个茶摊。可你能守住整个世界吗?”
他把令牌收回袖中,转身走入雾里。
巷子里,沐清歌突然喊了一声:“玄霄哥哥!”
楚玄霄回头。
她指着直播球屏幕:“刚才AI分析出来了,那个图腾,只有右半边。完整的是双狼对月,左眼衔刀,右眼滴血。但这一块,只绣了右眼和半张嘴。”
弹幕立刻炸了:
“所以是残缺的?还是故意剪的?”
“会不会是有人不想让人认出来?”
“重点是——谁还能做出这种布料?三十年前的手工早就失传了!”
楚玄霄看了眼手机屏幕,那是沐清歌共享的画面。他记住了那个细节。
秦无涯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既然知道是他搞鬼,那就别愣着了。要不要我现在召集宗门弟子,去把他老窝端了?”
“不去。”楚玄霄说。
“为什么?你怕打不过?”
“我不怕打。”楚玄霄看着他,“我怕他想让我打。”
秦无涯愣住。
“他派人来刺杀,不是为了杀我。”楚玄霄说,“是为了让我追。只要我动了,他就赢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站这儿不动?”
“对。”楚玄霄说,“我就站这儿。”
秦无涯瞪着他,最后叹了口气:“你真是个怪物。明明强得离谱,偏偏装普通人。明明能一巴掌拍死他,偏要等他自己跳出来。”
楚玄霄没接话。他摸了摸腰间的茶壶,壶身还有余温。他知道,这场戏才刚开始。
血魔老祖不会只派一个人。这块布角也不会是唯一的线索。对方要的不是一次失败的刺杀,而是让他出手,让他暴露,让他卷入一场更大的局。
所以他不能动。
至少现在不能。
沐清歌那边,直播还在继续。后台数据显示观看人数突破三亿,热搜前十占了五个位置。666军团已经开始自发整理时间线:
“第1次袭击:飞镖刺客”
“武器特征:带毒,材质不明”
“遗留物品:焦黑布角,右半狼头图腾”
“关联人物:血影门(已灭),血魔老祖(疑似操控)”
“当前状态:玄霄哥哥未追击,疑似布局中”
弹幕有人总结:“这不是刺杀,是投石问路。”
楚玄霄听见了这句话。他没否认。
他低头看了眼阿斑。这家伙还在睡,耳朵时不时抖一下,像是在做梦打架。他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触感温热。
系统提示再次浮现:【通灵兽语能力稳定,持续生效中】。
他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回巷口。
风吹进来,带来一丝潮湿的气息。天快下雨了。
秦无涯站了一会儿,见楚玄霄真的一点都不打算行动,只好自己先走。临走前丢下一句:“你要是在这儿站三天三夜,我也拦不住你。但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人最擅长的就是耗。”
楚玄霄点头:“我知道。”
秦无涯走了。
巷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直播球运转的轻微嗡鸣。
沐清歌小声问:“你真不查了?”
“查。”楚玄霄说,“但不用跑。”
“怎么查?”
“等。”他说,“等下一个送线索的人来。”
沐清歌没再问。她把镜头对准楚玄霄的脸。他的表情很平静,像是在等人敲门吃饭。
弹幕却越来越热闹:
“哥哥这是要钓鱼执法?”
“我赌下一波是毒药!”
“有没有可能,布角就是故意留下的?”
“楼上+1,这就是陷阱,但玄霄哥哥比他更会设局。”
楚玄霄看了眼弹幕,忽然开口:“你们说得对。”
所有人都愣了。
他继续说:“这布角,确实是故意留下的。”
沐清歌睁大眼:“你知道?”
“从它卡在石缝里的角度就知道。”楚玄霄说,“如果是挣扎掉落,应该更深。但它只插进去一点,像是被人轻轻放进去的。”
“那你还让它留在那儿?”
“因为我要让放它的人知道——我看见了。”他说,“但我不动。”
“为什么?”
“因为我比他更有耐心。”楚玄霄说,“他想逼我出手,我就偏偏不出手。他想让我乱,我就偏偏静。他以为我在等线索,其实我在等他犯错。”
沐清歌盯着他,忽然笑了:“你根本不是在破案,你是在下棋。”
楚玄霄没否认。
他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压得很低。
第一滴雨落下来,砸在茶壶盖上,发出一声轻响。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系统提示。
【检测到远程窥视波动,来源锁定中……】
楚玄霄眯起眼。
雨开始变大。
他站在原地,没有躲。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流,打湿了衬衫领口。
直播球画面微微晃动,沐清歌调整了一下角度,镜头正对着他。
弹幕刷屏:
“哥哥淋雨了!”
“快打伞啊!”
“别管伞了!重点是那个提示!他收到消息了!”
楚玄霄抬起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然后他把手机翻过来,按在胸口。
下一秒,他忽然转头,看向巷子右侧第三棵树的树冠。
那里空无一人。
但他知道,有人刚刚在那里。
雨越下越大。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雨幕:
“你让我看到了你的棋子。”
“现在——”
他顿了一下,右手按住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