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的剑尖还在颤，灰光顺着刃口缓缓流转。他没动，柳七爷也没动。但空气已经不一样了。
刚才那一道裂缝撕开了什么，不只是镜影，还有某种看不见的屏障。
白小染的手掌按在地上，九条尾巴的虚影在她背后拉长，火苗从尾梢窜起，一寸寸烧向天空。她的肩膀还在疼，可她没管。嘴里咬着的一缕狐火被她吐出来，化作一道红绳，缠上陈小满的剑身。
黄大贵把嘴里的铜铃残片砸进地缝，双手猛地拍下。地面裂开一道细纹，符线从他掌心流出，像根藤蔓迅速蔓延，绕成一个圈，正好卡住柳七爷脚下。
三个人没说话，动作却像是排练过千百遍。
柳七爷终于抬手，黑焰从指尖涌出，想撑起护盾。可他刚动，陈小满的剑就动了。
不是一剑，是十三道影。
每一剑都带着一股劲，不快也不慢，却压得人喘不过气。第一剑落下，黑焰震了一下；第二剑，护盾出现裂痕；第三剑开始，柳七爷往后退了半步。
他想转身，白小染的狐火锁链已经缠上他脚踝。他想下沉，黄大贵的阵纹封死了地下通路。他抬头要借风逃，陈小满的第十三剑劈了下来。
“轰！”
黑焰炸开，像被打碎的灯罩，四散飞溅。柳七爷的衣袖烧着了，他伸手去拍，动作竟有些狼狈。
陈小满落地，脚跟踩进焦土。他喘了口气，左手扶住剑柄，右手抬起，在空中划了一道。
灰光跟着他的手指走，织成一张网，从天而降，把柳七爷整个罩住。
“你不是说我奶奶不敢杀你吗？”陈小满声音不大，“那你怕不怕我敢？”
柳七爷站在网下，没回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发黑的手背，又抬头看陈小满，嘴角抽了抽。
白小染单膝跪地，九尾收了一半，剩下的还在维持封锁。她盯着柳七爷，忽然喊：“别让他念咒！”
话音刚落，柳七爷嘴唇果然动了，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地面突然抖了一下，有东西在下面爬。
黄大贵立刻趴下去，耳朵贴地。他脸色变了：“不好，他在勾那边的东西！”
陈小满反应更快，直接把剑插进灰光网中央，整个人跳上去，一脚踩在剑柄上。那张网瞬间收紧，像拳头一样攥住柳七爷。
“你再叫也没用。”他说。
柳七爷的身体弯了一下，像是被压断了脊梁。但他没倒，反而笑了。
笑声很轻，却让空气冷了几分。
“你们三个……真以为，这是你们赢了？”他慢慢抬起头，眼睛不再是绿的，变成了血红，“我等这一天，比你活的岁数还长。”
陈小满皱眉，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脚下一空。
不是地面塌了，是灰光网在融化。
他低头看，剑身上的光正在往下滴，像蜡油一样渗进土里。白小染的狐火锁链也开始发暗，黄大贵的阵纹一条接一条熄灭。
“他在换命。”黄大贵咳了一声，“拿自己的壳，换一口气。”
陈小满没动。他知道这一口气会往哪儿出。
果然，柳七爷抬起手，五指张开，对准了白小染。
她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是一紧，像是有什么被往外扯。九条尾巴的虚影晃了晃，差点散掉。
“住手！”陈小满一拳砸在剑上，强行催动最后一丝阴煞之力，灰光重新亮起，勉强撑住局面。
白小染缓过气，咬牙瞪着他：“你他妈……还真不要脸。”
柳七爷没理她，只是盯着陈小满，声音沙哑：“你守住的，是你以为的东西。你毁掉的，才是真相。”
陈小满握紧剑，往前踏了一步。
“我不想知道什么真相。”他说，“我只知道你现在得留下。”
柳七爷笑了，笑得像个疯子。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甲划过脖颈，鲜血涌出，顺着手指滴到地上。
血没有渗进去，而是浮在表面，一圈圈扩散，像墨汁落在水上。
陈小满的剑突然抖了一下。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